師徒倆原本以為,憑錢夫子嚴謹龜毛挑刺的性格來說,此事可能會需要費些口舌。
可兩人沒料到,他聽了蘇玉婉解釋,又看了那一張比一張進步的字跡,竟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了。
“好,這個抄書的活,就交給他了。”
錢夫子答應的痛快,蘇玉婉反倒不可置信地遲疑了。
“錢夫子,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劉大夫也詫異道“錢夫子,老夫認識你這么多年,可從沒見你這么痛快過,你這次答應的這么干脆,不會有什么貓膩吧”
“貓膩哼哼,劉大夫可真是以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我錢某人說話辦事向來磊落,搞不來什么貓膩”
“錢夫子,老錢,唉唉,你別生氣啊,是我說錯話了行不行你可不能生氣,一大把年紀了,這身體可不能氣出個好歹來,那我就白給你治了這么多年了,是不是”
錢夫子就是愛生氣,還愛鉆牛角尖,否則也不會得了心病這么多年。
劉大夫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接手,為錢夫子醫治,能保住他的性命,可以說是下了苦功夫的。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無心的幾句話,就讓錢夫子犯病,白瞎了他多年來的醫治和心血。
錢夫子倒也不是真生劉大夫的氣,畢竟他的命都是劉大夫給的。
“老劉啊,我也不瞞你,你說的這個寶根,我可是很有印象的。
當時我在學堂教學生,他就趴在窗戶外面偷學,你以為老夫不知道么
我什么都知道,甚至為了讓他能聽清看清,我每個字都是讀的清清楚楚,寫的明明白白。
后來我甚至想過不收束脩,讓他白來學堂讀書,可又礙于他的身子骨所以后來,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看到這孩子的字,老夫真是老懷安慰,又豈有不收之禮
只是可惜了,聽說他的身子越來越壞了,也不知道能寫多久。”
錢夫子的語氣里,盡是惋惜與遺憾,甚至還帶著說不清從何而來的擔憂。
劉大夫趕緊解釋道“老錢啊,你就別擔心他了,放心,他的身子已經大好,別說抄書的活耽誤不了,就算是娶媳婦生孩子,也是沒問題了。”
蘇玉婉附和著師父的話道“是啊,錢夫子,寶根哥的身子不會耽誤抄書的。還有,聽錢夫子剛才那番話,早有收他為徒的意思。不若此事就這么定了,咱們找個時間,讓他拜您為師好了。”
“他的身子真無礙了”錢夫子大喜,收徒之意相當明顯。這可是他活到這么大年紀,唯一有希望教出成績來的學生了。
若是寶根能考上個秀才,他此生也不枉教書育人一場,若是僥幸能教出個舉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氣。至于舉人之后的進士不敢想,不敢想,那得是積了八輩子德才行。
“當真無礙了。”劉大夫很有發言權,忍不住瞄了徒弟一眼,特別的有成就感,“老錢啊,不是我說你,你這輩子就沒教出個好學生,你看我,收徒才多久,簡直教出個神醫來了。你啊,你就羨慕我吧。”
錢夫子對蘇玉婉的醫術,是親身體驗過的,知道自從她給自己簡單扎了幾針后,他的身子就比十年前還有勁了。
所以他心里很服氣劉大夫的話,可嘴上,卻是死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