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寧沒有去接總管太監遞來的戰報奏折,緩緩搖了搖頭,“上次太醫會診后,你就應該知道我沒有多少時日。”
“北梁出兵若是算進了幽玄衛,那么我要告訴你,不可能。我答應過他們,我死,幽玄衛散。區區三百人也無法左右戰局,陛下另做打算吧。”
虞煜忍下那一瞬被完全看透打算的震怒,“你國師會有辦法的,國師,你給寧兒看看”
“九王別來無恙,令狐先生對您情根深種,您若想和他多相守些時光,就讓貧道試試吧。貧道保證盡力而為。”
不顧代價地吊住虞寧的命不死,讓幽玄衛繼續為北梁效忠,這并不難。
幽玄衛的絕對忠誠、悍不畏死,就是他忍不住嘆服。
沒有了虞寧在,他們會讓幽玄衛發揮它最大價值到最后一人,區區三百人改變不了大局,但若是如法炮制,把幽玄衛發展到三千、三萬,三十萬呢
白瑯國師微笑著走入一步,虞寧依舊毫無反應,玄一和徐恩立幾人已經握緊了佩劍和佩刀,他們出手從來沒有空刀空劍而歸的道理。
虞煜不能死在九王府,一個妖道卻無這樣的忌諱。
白瑯及時停步并退了回來,朝虞煜告罪一拜,不是他不愿意,也不是他沒辦法,是虞寧不肯活了。
他可以理解,他知道對16歲之后的虞寧而言,死才是解脫。
這時,換回了男裝,但卻戴上了新定制狐貍面具的左棠從寢殿大門走進來,冷笑詢問,“你們想對我夫君做什么”
虞煜和白瑯國師轉身看來,兩人俱是愣怔了片刻。
虞煜露出訕訕的神色,想起不久前左棠的以禮相待,以及上一次見面,他在左棠面前那和藹可親的慈父形象。
白瑯國師微微一笑,“令狐先生誤會了,貧道想給九王把把脈,試試看還能不能拖延”
“你碰他了哪個爪子碰的”
左棠的話未完全落下,就執起軟劍刺來,白瑯國師對于左棠換裝前后的變化相當驚訝,但也不可能傻傻站著給直刺要害而來的左棠刺。
白瑯抬起拂塵抵擋,和左棠對了七八招,左棠攻,他守,在虞寧的眼皮底下,他不能真的傷了左棠,否則他就真的是在找死了。
左棠知道自己殺不死他,也不再白費力氣,但話還是要放給他們知道的。
“他虞寧生是我令狐棠的人,死也是我令狐棠的鬼你們北梁好得很,大婚才幾日就想塞人惡心我,這還不夠,今兒還帶個男妖精來碰我的人”
虞煜一樣驚訝左棠前后脾性的巨大反差,但無論是他和白瑯都能分辨眼前這個男裝的令狐先生,就是不久前和他們研討新曲、彬彬有禮的九王妃。
“朕和”在左棠執劍再踏入一步時,虞煜自覺閉嘴轉身離開,他看不透畫風多變的左棠,不想招惹,同時他也很清楚虞寧身上的可怖功力。
但如此離開并不表示他放棄原本的打算,他依舊有法子能讓虞寧乖乖按他想的去做,幽玄衛只奉虞寧為主,同樣的,虞寧也受制于幽玄衛。
虞煜帶上他的人從外院寢殿走出,和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和幽玄衛對峙多時的北梁廠衛,他們由虞煜信任的太監總管統御,由虞煜選定,將在半年到一年后全面接替虞寧和幽玄衛在北梁的作用。
左棠回頭看一眼那還大開的門,將劍丟給徐恩立,他繼續朝虞寧走去,蹲下身,語氣別扭地問道,“他真的沒碰到你”
“沒有,”虞寧朝左棠淺淺一笑,再緩緩抬手,他給左棠解下面具,面具里的左棠眼眶紅紅,眼角沁著淚水,被氣哭也是為虞寧心疼哭的。
“他以前碰過你他們到現在都不想放過你”
左棠去接待他們前還抱有一點兒期待,希望他們是真的擔心虞寧的身體,純粹來看望關懷的,但事實就是這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