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敷01
恐怖等同美麗,愛欲等同死亡。
在富江面前,世間一切珍貴的寶物,都只是勉強可以抵作她的陪襯。
她無比張揚地向所有人宣示著自己的美貌,仿佛一株恣意盛放的惡孽之花。
男人們、女人們都在如癡如狂地向她獻上一切,傾倒在她的腳下,化作她的養分。
這是理所應當的,所有見過她的人,都無法抗拒內心瘋狂涌出的對她的“愛”。
“我愛你,富江。”
摻雜著恐怖與死亡的愛,無比扭曲而又猙獰的愛。
無慘那張本就因疾病纏身而虛弱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格外難看的神色。
他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切。
他的父親產屋敷彥哉在歸途中救下了一個女人,一個無比美麗的、足以令無數人為之瘋狂的女人。
她也是無慘所見最美的女人。
用何等的語言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即便無慘覺得產屋敷彥哉就是個蠢貨,可如果換作其他人來,恐怕也沒人能夠輕易忽略她的求救。
名為富江的女人擺出一副虛弱的、有傷在身的模樣,如黑玉般的美麗雙眸卻在掃視著周圍的一切,那雙漂亮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審視充滿了掠奪的欲望。
有著這種眼神的女人,絕對不會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性格。無慘仿佛已經能夠預料到不久之后的產屋敷家會是怎樣的情形了,這令他本就難以平靜下來的心變得愈發焦躁。
身體上的孱弱使無慘的性格也變得陰晴不定,他總是在無緣無故地發怒,他的怒火來得如此迅疾,就像是在野草瘋長的山坡中突如其來的大火,熊熊燃燒的火焰會燒掉一切可以點燃的事物。
富江的到來,為這本就難以控制的火焰增添了一陣不可預料的狂風。
府邸中的傭人們都在小聲地議論著這位新的夫人,他們說她是家主在夜歸的途中救下來的,當時她幾乎是奄奄一息地倒在路邊,求救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妖鬼的嗚咽。
這同時也意味著她來歷不明,在這個年代,來歷不明的女人更是格外危險,誰也不知道那張美貌的皮囊之下會藏著怎樣的吃人惡鬼。
不過產屋敷彥哉并不在意,因為他已經聽不進去任何勸告了,那個女人已經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在產屋敷彥哉聽來都是至理箴言。
產屋敷彥哉竭盡所能地將能夠收集到的一切珍寶奉至富江眼前,只為求得她的一眼垂眸。
府邸中的傭人們癡迷地伏跪在她的腳下,仿佛她才是這個家族中至高無上的主君。
可她分明只是“客人”。
誰也沒有將她當作客人。
無慘冷漠而陰沉地注視著這一切,他為這個女人的出現而咬牙切齒。
御簾之內他那雙紅梅色的眸子仿佛干涸的血跡,產屋敷家的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那個女人的事情,有關于她的聲音就像是飄忽不定的風一樣鉆進他的耳朵。
而她本身的行蹤也如此飄忽不定。
越是不想看見對方,她出現得越是頻繁。
幾乎從不踏出房間的無慘,本以為自己根本不會與富江有任何實質的牽扯。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卻是富江那幾乎是殷勤的“拜訪”,她總是打著關心對方身體狀況的幌子,主動跑到無慘的面前來對他噓寒問暖。
即便無慘根本就不需要她的“關懷”,富江依舊鍥而不舍地跑到他的房間里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