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憂慮,便由他來擔著。
忠勇王府在遼東的府邸修建的頗為寬闊大氣,里面卻冷清的很。
這種冷清除了布局冷清外,里面的人員也冷清,清一色的男人。
只在太祖太妃的院子里,有丫鬟婆子走動,多少添了幾分顏色。
太祖太妃拄著拐杖迎出了殿門,看著鬢間染了霜色的孫兒,眼眶盈淚。
他不過是而立之年,卻怎生出這么多白發
她抓住他的手,入手冰涼刺骨,她將孫兒的手放到手心暖著。
“這么冷的天,非要出去打仗作甚,這江山多了少了,與你又有什么干系”
裴弘元冷冽的神色略松了松,“祖母,回殿里說話。”
他反握著她的手,往殿中走。
太祖太妃暗嘆了口氣。
這天下是幼菫兒子的,他要替她兒子守著吧。
這段孽緣,何時才是盡頭
他一開始假裝失憶,瞞過了她一時,卻又怎能瞞的了長久
只看他這么多年來不肯娶妻,不近女色,哪里是忘了的樣子
他甚至還往外傳出風聲,他征戰時重傷,傷了根本,鬧的外面什么不好聽的話都編排出來了。
他不就是想向京城那邊證明,自己的確是忘了幼菫了嗎
裴弘元一進殿,驀然聽見一聲清潤的聲音,“表哥。”
他心神劇震,近十年的隱忍在這一聲表哥中潰不成軍,他倏然看向垂首請安的素衣少女,臻首娥眉,似春山清泉,叮咚作響。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眼尾泛紅,聲音低啞顫抖,帶著隱忍的痛楚,“堇兒”
少女含羞抬起頭,含情脈脈看著面前英武不凡的男子,更是被他眼中的深情和淚光感染到。
“表哥。”
一聲表哥溫柔又多情。
裴弘元猛地松開了手,看著面前和幼菫有五分像的年輕面龐,臉色恢復了冷漠,聲音冰冷徹骨,“你是誰”
少女又福了福身,聲音和幼菫有八分像,卻因刻意模仿變成了十分,“小女漫雪,給表哥請安。”
太祖太妃在一旁解釋,“她是我娘家的遠房侄孫女,我一個人在府里孤單,讓她來陪陪我。”
裴弘元越過她走到主位大馬金刀坐了下來,“本王不是你什么表哥,你還是稱王爺吧。”
漫雪不知這一前一后冰火兩重天是為何,手臂上依然殘留著男子有力攥捏的觸感,心中的喜悅卻隨著他那凌冽的聲音跌落谷底。
就似是觸手可及的潑天富貴,在一瞬間便從指間劃過,抓不住了。
姑祖母說他喜歡乖順的女孩
她蓮步輕移,往前走了幾步,楚楚而立,溫順道,“漫雪知道了,王爺。”
裴弘元聽著她的自稱,蹙了蹙眉,卻懶得再去糾正什么,左不過馬上就送走了。
只是堇兒,八年未見,現在不知是如何模樣了
丫鬟上了熱茶和點心。
他喝了一杯茶,身上有了些暖意。
碟子里擺放著三種糖果,有海鹽杏仁焦糖,灌了梅花酒的酒心糖,牛乳糖,無一例外,都是切的小小的。
裴弘元臉色沉了沉,拿了一粒海鹽杏仁焦糖放入口中。
漫雪滿懷期待地看著他,臉上泛著甜甜淡笑。
裴弘元皺了皺眉,吐到了碟中,“杏仁粉不夠細,若不咀嚼會有殘渣。”
上糖果的丫鬟臉色發白,看了一旁的漫雪一眼,上前福身道,“王爺恕罪,您之前做的糖已經放了半年,怕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