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乖乖伸出了手,若是能治好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張太醫診了脈,他的判斷和劉大夫差不多,“姑娘寒邪滯于胞宮,目前所服之藥雖對癥,但卻是杯水輿薪。老夫給開個方子內服,再開個藥浴方子,每日藥浴,一月后看看效果。”
張太醫給開了方子,又留下幾個藥膳方子。
送走了張太醫,顧晉元目光沉沉,他只以為她是體弱,卻是沒想到這么嚴重,張太醫方才私下跟他說,是受寒時恰逢葵水,以他的醫術,只能稍作改善,想治愈卻是難的。
顧晉元問起她何時受的邪寒,幼菫低聲道,“剛去靜慈庵時一時想不開,跳了河”
顧晉元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她居然跳了河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差點死了顧晉元想起來她當年離開程家的那日,她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地喊著“讓我見一下外祖母大舅母求求你了,讓我看一眼外祖母再走”她最終還是沒有見到,被婆子抱著上了馬車。他在遠處淡淡地看著,想到那只被她害死的大鵝,最終什么都沒做。
顧晉元忽然有些恨自己,那時為何那么冷漠,若是他能給他一絲的關懷,她是不是就不會這般絕望。就像他心中黑暗冰涼的時候,她給他的一塊糖,一盒點心,都讓他覺得溫暖,頭頂烏沉沉的天空似被化開了一道口子,射出萬丈光芒。
顧晉元懊悔不已,跟幼菫說,“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不要瞞著我,我會幫你。不管什么事。”
幼菫原還怕他一直追問下去,這些事情跟男子講起來還是尷尬,見他沒再多問,幼菫松了口氣,點頭應好。
他遞了一個掐絲琺瑯花蝶手爐給幼菫,“以后用這個吧。務必注意保暖,出門多穿些。”
幼菫不想再在這種小事上惹她不悅,乖乖接了手爐,上面的蝴蝶活靈活現,精致華美,“表哥我知道了。”
顧晉元見她乖巧,有幾分滿意,她只要肯順從他,那就好。
顧晉元把書稿還了回來,他問了幼菫一個問題,“三年的時間有如此驚人學識,你是怎么做到的”
顧晉元心思縝密,向來多疑,對幼菫卻一直不想去深想。但書稿看得越久,他的疑惑越深,幼菫幼時并未表現得多聰明,甚至還常因課業完成的不好被先生責罰。之前她說的閑來無事琢磨的,他現在想來卻覺得牽強了些。
他看她的眼神淡淡,說話的語氣也是淡淡,幼菫卻感覺似是被他看穿了一般。
他那么聰明,有了疑問又豈是好打發的,幼菫暗自給自己打氣,她本就是幼菫,只是多了一些別的記憶罷了。
幼菫無意識地收拾著書稿,書稿被顧晉元整理得很整齊,此時卻亂了幾分。“就是覺得算學有趣,抱著書研究了三年,就像突然開了竅一般。”
她的聲音有些虛空。
陽光透過槅扇照到了她的嬌嫩的臉上,臉上有細細的絨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光暈。低垂的眸子似含著秋水,盈盈亮亮的,長長的睫毛如蝶羽般輕輕顫動著。
顧晉元心軟了,她不想說便不說吧。
顧晉元探手接過幼菫手中凌亂的書稿,修長的手指將稿紙仔細碼齊,整齊擺放到書案上。
離開了莊子,顧晉元對陸辛吩咐道,“查程家大夫人王氏,一絲一毫都不要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