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珂不依不饒道,“你還來勁了,我雕了好幾日才好的。韓院長現在管我管的緊,我能擠出時間做這個很不容易。”
幼菫鄭重其事地道謝了,他才滿意地作罷。
他又笑呵呵說道,“你讓小爺成了榮國公的小舅子,這感覺很不錯,書院里那幾個公候家的子弟平日里誰都不服,現在對我客氣多了。”
幼菫白了他一眼,“你就這點出息吧。我這就給韓院長寫封信,讓他管你再嚴一些。”
程珂嗤笑一聲,著急忙慌地走了,說是要去攔門收紅包。
文清和文秀過來陪幼菫,王莜兒和王王瀾兒也來了,文斐借口身子不舒服沒有來。
全福人羅夫人已經到了落玉軒,身穿事事如意妝花褙子,顧氏說著話。
程家和何家的親戚女眷也都聚在了花廳,陸陸續續又來了些官員夫人,大家互相寒暄著,笑語嫣然。王夫人壓著心中的嫉妒不平,面帶微笑地招待著。
前院正堂,程紹和程縉正招待著前來賀喜的親友和同僚。二人的頂頭上司都來了,新上任的禮部尚書是眾人中官職最高的,正三品,被請到了上座,從三品的司農寺寺卿也在一旁作陪。她們雖是程紹程縉二人的上峰,卻是對他們客氣親近,熱絡地說著話。其他的官員都在恭敬地聽著,插話卻是不敢的。
小廝進來稟報,韓文正院長到了。正堂里的眾官員呼啦啦都站了起來,又驚訝又雀躍不已。程紹和程縉趕緊迎了出去。程珂扶著一身灰色道袍的韓老太爺已經走到了堂前,笑呵呵地跟二人道喜。
程紹自認跟韓院長也是有過私交的人了,強作淡定從容地把韓院長請進正堂,禮部尚書已把上座讓了出去,激動又恭敬地站在一側。韓院長多少年不曾出來參加宴請了,他們登門造訪都被拒之門外,只有他親傳弟子才肯接見。今日能在這里的幸遇到,實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還有他可是文官第一人尚書令韓大人的親爹
韓老太爺坐定后,禮部尚書并一眾官員站到跟前跟他彎腰行了學生禮,自稱學生。他掃視了一圈,有些面孔看著熟悉,應是聽過他授課的,只是記不清名字了,“你們不必多禮了,今日大家都是賓客,隨意些就好。”
眾人又寒暄了幾句,見韓老太爺似有不耐,才各自歸位坐下。
小五捧著個錦盒進來,放到了幾案上,韓老太爺對程紹說道,“何丫頭是老夫的忘年小友,她大婚老夫自是要好好給他準備賀禮的。老夫挑了幾幅尚看得過眼的字畫給她,怕丫頭看不上,另還備了一塊珊瑚擺件,算是給她添點喜氣。”
正堂內鴉雀無聲,眾人呆若木雞,韓院長的字畫有價無市,一字難求,居然好幾幅好幾副地送人還怕被嫌棄一個閨閣女子居然是當代大儒的忘年交她到底是何等人物,不是名聲不好嗎
程紹與有榮焉地跟韓老太爺客氣道謝,又讓小廝把禮盒送到落玉軒。雖然韓老太爺不拘禮數這賀禮送的有些遲了,他卻覺得時機剛剛好。
程珂給韓老太爺請了安,就著急忙慌地返回了府門口,他還要攔門呢。
外面鑼鼓喧天,鞭炮聲響了起來,迎親的隊伍來了。
程紹和程縉站了起來,出了正堂,站在正堂前等著,按說他們是長輩,在里面坐著等就可以,可是這個外甥女婿是榮國公,他們哪敢擺那么大的譜他們身后站著的都是從四品以上的官員和同僚,都是日常上朝時見過榮國公的。那些級別太低的,都避到了一邊,誰也沒勇氣站在這里受大名鼎鼎的驃騎大將軍榮國公的大禮。
程珂帶著一幫子年輕子弟在門口吵吵嚷嚷地堵著門,昌平伯世子也在其中,只面無表情地在后面看著。待得蕭甫山帶著一群威風凜凜儀表不凡的迎親隊伍出現在大門口時,程珂看著幾位儐相衣袍上的繡紋楞了半天,準備了一肚子的為難蕭甫山的點子一個也沒敢說出來。后面的眾公子也都楞在了原地,這么豪華的結親隊伍,誰敢攔
蕭甫山拱手朗聲道,“還望眾位小兄弟高抬貴手,蕭某在此謝過了。”
難不成就這般讓他們進去了傳出去他程珂的臉往哪里放程珂結結巴巴道,“榮國公作首催妝詩吧。”
蕭甫山沉吟了下,念了首早已準備好的催妝詩,“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臺前別作春。不須面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程珂他們還未作什么反應,蕭甫山身后先哄笑了起來,“看不出榮國公還懂閨閣之樂”
蕭甫山微笑著遞給了程珂珂一個紅封,侍衛端來兩個紅漆托盤,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銀錠子,遞給程珂旁邊的一位公子。程珂呆呆地接了紅封,和眾人乖乖讓開了道。
黑漆掛紅綢大花的大門緩緩打開,一眾迎親隊伍大搖大擺地進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