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尹琳瑯嘴角微垂,輕聲說道。
“不教而殺謂之虐,至少得讓我死個明白吧。”蘇陌望著尹琳瑯的背影,突然感覺距離她好遠,有一種伶俜的遺世感。
“行啊,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尹琳瑯走了兩步,坐在公交站臺的椅子上,偏著頭,“我應該跟你說過兩年前的事情吧,趙文倩死了。”
“是,所以你才討厭男生?”
“并不是,雖然趙文倩的死對我打擊很大,但是這并不是主要原因。她死了之后,我們幾個和她關系好的人也被校方談話,他們覺得趙文倩私生活不檢點,就把我們想的很壞,認為我們也和她一樣。”
“你繼續說……”
“然后那天晚上,他從學校回來,喝了酒,突然把我從房間里拽出來,使勁扒我的衣服……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個畫面,我都忘不了……那惡心的酒氣!”
“我記得是校長回來救了你,他并沒有得逞。”
“是我媽跟你說的嗎?”
蘇陌平靜地道:“誰告訴我的并不重要,但即使你真的被……我也并不介意。我說真的。”
“可是我介意啊!我做錯了什么,要讓我遇到這些事?直到今天我還會經常從噩夢中驚醒!”尹琳瑯突然暴怒起來,怒吼著淚流滿面,姣好的面容扭曲在一起,那么的猙獰和悲憤,“所以我厭惡一切男人,包括你!你們真是骯臟啊!骯臟得讓人反胃!”
蘇陌沉默著,盡管路人們無不側目,尹琳瑯卻不管不顧,歇斯底里。
“對不起。”蘇陌說。
他不該揭開尹琳瑯傷口的,逼得她把自己那猙獰的傷口挖出來暴露在別人的面前。
“可是啊,明明我這么痛苦,終日活在陰影之中,他卻什么懲罰都沒有……這個世界真是不講道理啊,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但是我只能沉默,不然我只會得到更大的傷害!”
尹琳瑯狠狠地瞪著蘇陌,滿面是淚,眼神如刀鋒一樣尖銳,可是旋即又變成了疲憊和絕望:“蘇陌,你是天才吧,你應該什么都知道的吧。那么你回答我,為什么受到傷害的人要活得小心翼翼,真正的加害者卻逍遙自在?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有這樣的道理?”
你自己不是說了嗎?世界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的。
蘇陌心里默默地道。
沒有報警應該是齊冰蘭的決定,因為那個男人并沒有得逞,判不了幾年。更何況,事情鬧大之后受到傷害最大的還是尹琳瑯。這是一個天大的丑聞,也是一個天大的談資。人們也不會原因相信,尹琳瑯還是清白的,風言風語會把她徹底擊垮。
所以齊冰蘭只是選擇了離婚,低調處理了這件事。
在經歷了好友在面前自盡以及差點被那個男人強暴的雙重打擊之下,終于壓垮了她的心理防線。
尹琳瑯之前說過,她做好事,只是因為希望有好的報應。那應該是絕望之后的過激性行為,她為了保護和安慰自己,把經歷的一切歸結為她初中的叛逆。
于是她高中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變成了一個有求必應的老好人,壓抑著自己。自我欺騙說好人有好報,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自虐。
齊冰蘭不敢阻攔,因為尹琳瑯自殺過,盡管這兩年狀況好了不少,但她依然不敢貿然刺激她。
“這個世界,還是講道理的。”
蘇陌正說著,一輛廉價奔馳停在了路邊。車窗打開,露出一張尖嘴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