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你干什么嘛！”董斷瑤突然又哭了，聲音嗚咽。她重重地甩了甩頭發，頭發凌亂，額頭上的汗水混著眼淚一起滴落下來。
蘇陌抹了把頭上的汗，雖然下午才下過雨，但是短暫的陣雨無法消去夏日的暑氣，空氣又悶又熱。
現在大約是晚上七點，夕陽西下。董斷瑤的臉埋進了夕陽的陰影里，蘇陌只能看清她的輪廓，以及那輕微的抽泣聲。
“其實也沒什么！”董斷瑤無力地倚著墻，腦袋低低的，聲音帶著些哽咽和破罐子破摔，“他是個放高利貸的，我欠他很多錢。這兩年打黑，他躲出去了。現在可能是在外面混的不好，又偷偷回來了。”
“所以你之前去和那個姓包的……也是因為他逼你還錢。你怕連累到污喵，所以說和她絕交，一個人搬了出來。”
“對，那個龍哥不是什么好人……”董斷瑤抬起頭，眼角淚光煢然，臉上露著慘然的笑，“我不能拖累她。”
“你可以報警，這種人肯定有案底……”然而蘇陌的話音未落，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我害怕啊！”董斷瑤狠狠地砸墻，嘴唇顫抖，“你知道嗎，我有個心理障礙，特別害怕聽見敲門聲，聽見敲門聲我就會感到恐懼發抖。因為有段時間經常有人上門討債，個個都五大三粗，威脅兇狠……我有時候不敢開門，他們就砸門，潑漆，堵鎖眼。我就躲在家里大氣都不敢喘……我媽受不了就跑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知道我一個人多艱難嗎！”
董斷瑤當然不敢報警，她真的欠龍哥的錢。雖然龍哥做過一些違法的事情，但她不知道龍哥就算抓進去又能判幾年。萬一讓他跑了，或者說只判了一兩年就放了出來，她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報復。
好人總是這樣小心翼翼，所以惡人才會如此囂張橫行。
蘇陌面色復雜，按理說他的任務完成了。污喵只要知道董斷瑤的隱憂，蘇陌只要打個電話告訴她情況就行。但是這樣做真的好嗎？
“我知道你那天一定很鄙視我……但是我也沒辦法啊！我沒有辦法啊！”
蘇陌短暫的沉默讓董斷瑤更加激動，她嘶吼著，哭喊著，淚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頭發被黏在了臉上，襯顯得她面目猙獰：“你跟我說什么蝴蝶白紙，大風吹不走蝴蝶，是因為蝴蝶有翅膀！而白紙呢，她什么都沒有啊！”
董斷瑤緊繃的神經似乎終于有了片刻的放松。她抓著蘇陌的衣角，仰著頭，嚎啕大哭，盡情宣泄著這些日子來的痛苦。
蘇陌默不作聲，也沒安慰她。只是讓她攥著自己衣角，默默地站著。
董斷瑤的哭聲漸漸停止，聲音早已變得嘶啞，臉上更加的憔悴和凄涼：“我是不是很可笑？”
“這沒什么可笑的，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
“我不要你可憐我！”
董斷瑤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突然尖叫道。
“你現在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
董斷瑤也住在這個小區，這個地方租金很便宜。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個院子里，董斷瑤拿鑰匙打開了門鎖，她租的是其中一間，看上去只有七八個平方，狹小又雜亂，煙味嗆人。
董斷瑤神情別扭，卻強撐著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不走嗎？”
“那我走了？”
董斷瑤臉上立刻露出了失落和慌亂，她不想蘇陌走，她想對方多陪陪她，盡管她這里是那么的不堪。
“我開玩笑的，我現在不走。”蘇陌笑笑，“你身上那么臟，不先去洗個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