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及川徹停下腳步,看向他所熟悉的摯友。
明日海明知故問道“阿根廷跟日本,相差很多個時區吧”
“是的,相差十二個小時。”早就做過功課的及川徹回答她。少年下意識地有些困惑,小七為什么忽然問這個呢
夕陽橘色的光籠罩著少女,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澤。及川徹注視著她,微微有些恍惚,只覺她今日也格外溫柔。
他不知道其實她經常這樣望著他,只是他總是在看別處而在這時,明日海對他笑了笑,目光似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大洋彼岸的,未來的另一個及川徹。
她雖然活在當下,卻總在眺望和奔赴更遙遠的未來。
少女輕聲說“那你記得在12月31日的中午十二點,跟我打電話說新年快樂哦。”
后來及川徹回想起這個要求,發覺小七雖然很少對他索要什么,可這個要求其實頗為任性。畢竟無論時差如何,在新年這個重要的時刻,他都應該與家人進行通話小七不會不知道這點,可她卻要求他打給她。
他當時在想什么呢時隔八年,及川徹慢慢回想起來,記憶逐漸變得清晰。
啊,那時他只覺微微錯愕,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因為很顯然,小七很輕易地就接受了他去阿根廷的事實,她沒有責備他的隱瞞,也沒有逼迫他去面對他當時動搖的、不安的內心。
她只是提出了一個他能夠做到的,有關于“新年快樂”的要求,這沒什么。反正在國內的時候他們也會這么做,現在只是換到了阿根廷而已;反正他可以提前跟家人說新年祝福,他們不在意這些,這真的沒什么
小七總是會理解他,哪怕去阿根廷的決定,他早該告訴她。
明日海其實沒有及川徹想的那么單純,事實上她一直都是個狡黠聰慧的女孩。對她而言,這句話并不是簡單的要求這是她在木已成舟,而未來未知的情況下,所能做出的最后的試探。
她知道及川徹出國后他們仍舊會保持聯絡,可是他到時候要忙著在阿根廷站穩腳跟,而她也要忙著升學因為突然改變計劃,她還不知道要考到哪里,到時候他們的聯系肯定不如現在緊密
所以這是她在投石問路,以退為進。
她不會去刻意提醒及川徹給她打電話,這完全要看他的自覺性,要看他是否會念著她這個人曾經記錯過她的生日,那么這次她所說的話,他會記在心底嗎
答案在不久之后揭曉。
及川徹記得。
在日本2014年1月1日的零點,來自阿根廷2013年12月31日中午十二點的電話撥了過來。及川徹剛結束訓練,前一刻他還在因為練習中沒聽懂隊友的西班牙語而深感懊惱,后一刻就因為明日海接通了電話,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他立即更換了語氣,同她笑著說
“小七,新年快樂。”
“怎么樣,及川大人信守承諾吧”
那一刻,曾經因為無法前往南美而放棄葡萄牙語,放棄了巴西圣保羅大學而感到難過與無力的明日海,忍不住笑了起來。
“新年快樂。”她說,“等到阿根廷零點的時候,我也會這樣對你說。”
原來念念不忘,會有回響。
及川徹離開日本的那天是個月曜日,明日海沒去送他,只是在此之前要走了那個“阿根達斯基金”的儲蓄罐。及川徹很大方地讓她把錢都拿走,反正他也用不到了,對此他收到了少女的一個白眼“別講得里面好像有很多硬幣一樣”
在他離開之前,明日海把儲蓄罐還給他,并叮囑道“這個儲蓄罐你要放在家里好好保管,等到你回來之后,我還會再來找你征用這里面的硬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