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空青的靠近,井中散發的刺鼻惡臭愈加強烈,就在她準備趴下頭看看情況時,卻被一雙手拉住了衣角。
她回過頭發現女孩低著頭扯著她的衣角,似乎并不想讓她去看。
空青斟酌了一下用詞,轉身對女孩溫柔地說“沒事的,是人最后都要歸于塵土,不管生前多么漂亮,死后都會面對腐爛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只是覺得井中對你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歸宿。”
衣角已經被女孩手中的水浸濕,但她依然沒有放開,在毫無動靜的沉默中表達她的決心。空青只得妥協下來,帶著她從井邊離開。
在女孩同意和空青走后,空青趕忙跑到屋子里撿回相機,對著地下室的狗鏈拍了幾張特寫,走前還貼心地為父子倆關緊了地下室的門,就怕他們醒后能自己跑出來。
夏油杰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心情,他與空青兩人走在街上,身邊還跟著一個看起來陰森恐怖,實際上聽話乖巧的女孩。
村民的目光依舊緊鎖祝空青,夏油杰甚至有種他們也能看見這詭異場景的錯覺,不過要是有人能看見,估計也會被嚇暈過去吧。
空青悠然自得的模樣,讓他多少開始有點理解,自己在其他咒術師眼里的形象,是多么不可思議。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夏油杰打開手機看見硝子和悟問他任務進度的群聊消息。
遇到了很有趣的事。
深山老林里信號很差,這句話夏油杰編輯了三遍,也沒能發出去,一直在顯示屏上打轉。
他刪掉后,重新輸入還可以,遇見了鬼。
這句話也沒能發出去。
夏油杰又重新嘗試遇見了一個很厲害的女孩。
發送失敗。
夏油杰有些不耐煩地將手機裝進兜里。
按照約定,下午就要離開村子,但他現在都還沒有發現咒靈的存在。
而且比起咒靈,似乎村民的問題更大。在空青暈倒后,男孩輕松脫口而出的那句先到先得,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這四個字不止代表了村民之間的競爭關系,更是變相承認了大家對這種行為的默許。
春光明媚的早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不成熟的誘拐犯帶走了祝空青,周圍人在明知對方意圖的情況下,竟然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攔。
他們只是默默看著,有的人臉上帶著戲謔,有的人臉上面無表情,有的人則表現出明顯的憤怒,但這份怒氣并不是對男孩帶走空青的行為不滿,而是在生氣帶走女孩的人不是自己。
女人對關季村像是某種工具,這種風氣身為管事者的村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夏油杰回想起那個隔著門窗氣場不凡的身影。
兩人一鬼在全村人的注視下,又回到了破敗簡陋的高橋家,剛到門口,女孩就抓住了空青的衣服,高橋家中散發的鬼氣已經讓同為鬼的女孩感到不安,她企圖阻止空青進入高橋家。
空青握住她的手,敲響了高橋家的門。
這次他們并沒有等很久,門被迅速拉開,一個帶著白狐面具的小孩踹著手站在門口,仰頭打量著兩人。
白色的狐形面具上用鮮紅的顏料勾邊,好似滴在雪中的血液,兩頰邊帶著金色的妖異花紋,額上畫著兩大朵盛開的彼岸花,做工精致栩栩如生,耳邊掛著一串紅色流蘇,還墜著顆金色鈴鐺,隨著男孩歪頭時發出清脆聲響。
玻璃珠似的眼睛在隔著狐面多了幾分狡黠。
身著一套深色和服,布料做工皆為上品,他赤著雙腳,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番,最后身子一側,語氣帶著些許高傲“你們倆就是外鄉人啊。”
眼前的孩子不是高橋陽太,這件事毋庸置疑。
“陽太呢。”空青順著小孩讓開的位置徑直朝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