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到了瑞士,江述就在想這件事,本想回國再說,畢竟這樣的大事,總要兩人當面說才顯鄭重。
但剛剛聽到她的聲音,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一時沒有忍住就說了。
其實說完他就有些后悔,現在這個情況,她怎么有心情想這件事。
余笙沉默一會,“江述,我”
“我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件事最好的時機,等我回去,我們當面說,我給你時間。”
江述的指尖在她的琴鍵上慢慢滑過,不小心按出一個音。
在瑞士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余笙家的房子里,房子已經有了新的主人,只是還沒有到交房的日子。
客廳和臥室有些凌亂,要帶走的東西似乎還沒有收拾完。
這架鋼琴陪了余笙很多年,那時她常常坐在窗下,吹著溫和的風,彈奏喜歡的曲子。
畫面很美,江述曾見過幾次,至今難忘。
他在余笙的臥室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他們一起看煙花那晚她穿的外套,她出門時常背的包,她頭發上夾的小卡子。
那時她大概走得匆忙,什么都沒帶,也可能她根本沒想過自己還能活很久,所以沒有帶。
江述還看到一些跟她送他那個編織手鏈一樣的線,應該是她當年用剩下的。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他真的很開心,只是當時并沒有意識到。
隔天,江述花了高昂的費用,將那架鋼琴裝箱運送回國,連同邱嵐之前收拾出來要帶走的東西一并郵寄。
七天后,江述返回的飛機落地,余家人,余笙外婆那邊的親人,全部到場接機,一行十幾人在接機口外不遠處等候。
江述是最后一個出來的,他身著黑色薄風衣,雙手捧著純凈圣潔的玉石骨灰盒,面容莊重,肅穆,穩步走到余笙面前。
余笙一襲黑裙,耳側別了一朵小小的白花,身體單薄瘦弱,站在那里,好像隨時會被風吹倒。
兩人目光相碰,久久未曾離開。
江述說“笙笙,我把阿姨接回來了。”
他微微抬起雙手,將骨灰盒捧到余笙面前。
余笙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指尖已經把手心摳破,身旁的余燼扶住她的肩。
她閉了閉眼睛,眼淚不斷滾落,緩緩抬起雙手,將骨灰盒接到自己手中。
盒子不大,但似有千斤重。
江述并沒松手,轉而將手挪到她手的下方,幫她一同托住。
邱嵐被安葬在公墓最好的一片綠地上,依山傍水,環境極好,是余清山選的地方。
親人朋友們為邱嵐舉行了一個小而隆重的告別儀式,江述一直陪在余笙身邊,牽她手時,發現她掌心的傷口,他沒說話,只默默移了地方,避開那處。
晚上回到余家,就只剩下最親近的幾個人。
客廳里,江述在余清山對邊,坐的很規矩。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以往每次都很匆忙,余清山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既然回來,就好好休息幾天。”
江述語氣恭敬“伯父客氣,應該的。”
余清山看著他“多年前我曾和你父親在生意上打過交道,他現在還好嗎”
江述“家父很好,只是舊年腿傷時常發作,所以現在不怎么出來了。”
阿姨送上水果,余清山示意她放到江述和余笙那邊,“你很好,我在商界聽人提過你,年輕人有膽識,有魄力,你們江家有你,是福氣,東山再起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他看了眼余笙,“笙笙很依賴你,以后有你陪在她身邊,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