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路父的辦公室走到路楠自己現在使用的那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辦公室還是她當時為了和小范避嫌,跟她父親半開玩笑,為自己爭取到的需要一分鐘。
這一分鐘的時間,足夠讓路楠冷靜下來。
今天的事情,透著幾分古怪。
給路楠設套的人是文愛淑,這件事在路楠預料之中整個公司里,現在最希望路楠走的人一定是她;
她父親擺明了不想再深究床品訂單和生產單數據為什么不一致,這件事在路楠的意料之外。
可是,根據路楠對她父親的了解,他不應該是這么無腦護短的人,尤其事涉訂單和金錢。
畢竟路父從商二十多年,一直是一個完完全全公私分明的人。
就像路楠母親從前在工廠公司工作,同樣要領取月薪、就像路楠入職后也是按照勞動合同拿薪水、就像他自己,不搞特殊地讓會計給他做工資條的。
這種在工作方面一絲不茍、鐵面無私的人,從前不可能因為十幾二十年的夫妻緣分、二十多年的父女緣分而給路楠母親和路楠開后門,如今也絕對不可能因為文愛淑是他女朋友的姐姐而給予特別優待。
畢竟,他一把年紀了搞婚外情是為了刺激和新鮮感,我就不信,他真的被所謂愛情沖昏頭腦了。
路楠很確定,自己的親媽這幾年從親戚朋友、公司員工口中聽說的父親有好幾個緋聞女友的事情十有八九確有其事。
所以,即便父親現在大概率還是和文愛淑的妹妹文愛林還攪和在一起,也不可能因為愛屋及烏而對文愛淑特別寬容。
路楠走回辦公室的途中,路過文愛淑的辦公室,對方的門半掩著,能夠清晰地聽見她在打電話。
路楠的聽力極好,放慢腳步后,就算只聽了四五秒,也能聽清楚,文愛淑現在是在和廠里管生產的人通話。
她氣盛地表示,要找人修一修放在廠里的打印機,順便通知他們,公司業務更新新的表格模板,以后廠里接到訂單,一定要看清楚所有數據,不能在出現這次老板女兒這份訂單的錯誤情況了。
路楠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怎么回答的,就聽見文愛淑頗為不耐煩地說“那這件事肯定是你們的問題啊,老板女兒單子發過來是對的,你們打出來是錯的,不怪你們怪誰人家才來多久,弄錯表格模板也很正常,你在廠里干了多久要和人家小姑娘比推卸責任”
又是老板女兒,又是小姑娘,擺明了她對路楠的身份很介意。
添油加醋、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
就這短短幾秒,路楠猛然發現,自己童年和青少年時期對這位文阿姨的印象錯得太離譜。
人家的本分和能干,恐怕前者是裝的,后者才是真的,并且能干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基于此,路楠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就看文愛淑今天對我的態度,以及被我揭穿小把戲之后面對老板都半點不慌張的模樣,還有轉頭就和生產車間發脾氣的行為,足可見她在公司行事霸道不是一天兩天了父親今天狀似和稀泥的行為,與其說是子虛烏有的愛屋及烏,我覺得更有可能是迫不得已。
文愛淑在工廠和公司工作快二十年了,她妹妹當年從公司倉皇逃離,而后路楠的母親和路父開始鬧離婚,這期間,精力有限的路父不得不放出一部分權利出去,找人看著工廠和公司尤其是工廠,人多事兒多的日常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