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等待的青木夏樹耐心很好,也真的就乖乖站在原地,眺望視野盡頭處下陷的鐳缽街。
她站姿端莊,一舉一動都是按平安京女公子的標準教養出來的,又與安倍晴明朝夕為伴,眉眼間多多少少沾染了那位大陰陽師的影子。
男人推開門看到她的一瞬間,貪欲翻涌。
他就是干這個的,眼光毒辣得很。
光看一眼他就知道,這樣長相的女孩子,年紀又小,可以任人擺布操控,他有幾十種運作方法,能賺上一大筆讓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巨額利益。
可是現在,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復仇的恨意終是蓋住了貪婪,男人慢慢把東西纏在青木夏樹身上,線繩繞過頸脖,再插回鐵匣。
倒計時的鮮紅數字開始在屏幕閃爍。
他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如同撕咬著什么難啃的骨肉“那就麻煩小妹妹,幫我把這個送給武裝偵探社的各位。”
點點頭,小姑娘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被束縛的肩頸,轉身,準備按男人說的地址去找人。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青木夏樹又回過頭。
“今天做決定之前,請務必三思。最好不要離開這里。”她認真地叮囑,“您今天有血光之災。說不定會死的。”
那雙仿佛氤氳了霧氣的眼睛,如同某種詛咒,久久占據男人的腦海,直到青木夏樹離開也沒有消失。
“呸晦氣”
想擺脫那瞬間涌到心口的涼意,他踹了一腳門口的鐵皮桶,才罵罵咧咧地往倉庫走。
他們是一個流竄到橫濱不久的非法組織,本來上了貴人的船,一路順風順水,卻被武裝偵探社那個叫“江戶川亂步”的小鬼毀了一切
貴人被調查,大部分組織成員都已落網,他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這幾個人,只能躲躲藏藏地過日子,比下水道的老鼠還不如。
現在想起江戶川亂步鏡片后的冰冷綠眼睛,還有那個氣勢攝人的白發劍客,男人都會從噩夢中驚醒。
復仇向武裝偵探社
他誓不罷休
沒人會對那樣的孩子起疑心。就算發現了,就算那些人沒有被炸彈炸成碎肉,一個無辜的孩子因他們而死,也夠自詡正義的調查員懊惱一番了。
捂著泛紅的臉,男人吃吃地笑起來。
但隨后,同伴又驚又喜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雄太先生我想起來了你帶過來的那個女孩,臉看著很眼熟的樣子,所以我去翻了翻你看是不是她”
同伴指著上面的字,按捺不住地放大聲音。
“她是港口afia通緝令上的人”
青木夏樹一邊問路,一邊往地址上的方向走。
她生得好看,又懂禮數,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實在亮眼,照例招來了好心人關于父母的詢問。
最后是一位喂貓的老太太不放心,一手杵著拐杖,一手牽著小姑娘,身后還帶了浩浩蕩蕩的一隊貓貓護衛,送她去的目的地。
武裝偵探社在一棟老舊辦公樓的四層,一樓則掛著“漩渦咖啡廳”的招牌,醇厚中帶著苦澀的香氣十分迷人。
青木夏樹彎腰跟老太太和貓貓護衛隊告別,卻有一只三花公貓格外愛撒嬌,蹭著她的小腿,亦步亦趨。
她只好帶著貓往上一起爬。
樓梯長而狹窄,對于小孩子來說并不友善。眼看著任務即將完成,青木夏樹抬手敲門,聲音難掩輕快。
“打擾啦。請問這里是武裝偵探社嗎”
江戶川亂步和福澤諭吉在外處理案件,現在武裝偵探社里只有與謝野晶子和國木田獨步。
沒想到會聽到小孩子的聲音,以為是對方走錯了,國木田獨步困惑地打開門,就看見了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
讓他產生了一秒鐘自己是英雄的錯覺。
拋下不合時宜的幻想,他清清嗓子,單膝跪下,和青木夏樹保持視線平齊,耐心地把她當做一個成年人來對待。
“你好,這里是武裝偵探社沒錯。我是國木田獨步,偵探社的調查員。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是我可以幫到你的嗎”
在詢問的同時,出于調查員的本能,國木田獨步也根據小客人目前的在外信息,進行了推理。
雖然衣物看起來普通,但家教很好,用詞也帶著些古日語的韻律,總感覺像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奇怪,后頸上怎么會有被勒出來的紅痕
這樣有傷害傾向的痕跡,不該出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
考慮到這種可能性,生性高潔正直的青年眉頭緊鎖,已經在回憶兒童福利保護監管機構的聯系方式。
卻萬萬沒想到,小客人的下一個舉動是脫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