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不動聲色的轉移掉這個話題“上次秦教授問你要不要繼續深造,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說到時候再看,”楚辭嘀咕,“還有兩年多呢,著急什么。”
“我聽秦教授的意思,他似乎想再過幾年就退休,”西澤爾道,“所以如果你有讀碩士的打算,最好提前告訴他。”
“退休”楚辭彎下腰,將手肘支在膝蓋上,“總覺得退休這個詞和他打不上邊。我很多同學在入學之前都以為他已去世了,沒想到他還在聯邦機甲制造事業發光發熱。”
“他的年紀已經不允許他繼續工作了,本來兩年前他就已經應該退休了。”
車子已經臨近十一區的邊區。雨勢卻忽然大了起來,滂沱的雨流如同傾倒了河漢,地面上很快就聚集起一層積水,天地一片混沌,越野車猶如一葉孤舟,在流水之中緩慢穿行。
“先找個地方躲雨,”西澤爾道,“不然車輪肯定會陷進泥里。”
邊區都會有向導站,但是西澤爾找到這里的向導站時,那座四方的小屋已經只剩下一個勉強的頂棚,四面墻壁坍塌了三面,唯有角上承重柱子支撐,顯然已經很久無人問津了。
而從十一區一路走過來,幾乎沒有人見到不說,邊區竟然連一個哨所都沒有,也不見界碑,十一區首領似乎并不擔心會有人入侵他的領地。
西澤爾將越野車從坍塌的面墻壁中開了進去,雖然四面透風,但好歹也避雨,他們一直在這里等到了雨停。神奇的是雨停之后天氣就放晴了,日光明亮,天穹上也不見霾云,甚至氣溫都有所升高,對面上的積水很快就被蒸發而去。
“這里的天氣真奇怪。”西澤爾道。
楚辭卻道“這不是個好兆頭”
他開門下車,爬上了一座垃圾山遠眺,緋紅的天空一直延伸,天盡頭似乎翻滾著洶涌浪,那是烏云。
楚辭慢慢回過頭,在他背后,已經可以清楚看見黑色沙漠一望無際,直到和濃紅的天空融合為一條直線。紅與黑,最強烈、刺目的對比,讓人的感官極度不舒適。
“那邊和這邊已經不是相同的天氣了,”楚辭道,“那邊的雨還沒有停。”
“走吧。”他鉆回了車里,指著前面烏茫茫黑色,“那就是漆黑之眼。”
西澤爾打著方向盤,車子逐漸退出了廢棄向導站,楚辭忽然道“這里沒有人,也沒有哨所和界碑,是因為接近漆黑之眼,人們不敢過來。可是卻有廢棄的向導站,是不是就說明,這里曾經也是有人活動的,可是后來因為某種原因離開了,向導站才逐漸廢棄。”
“向導站應該是災難之后的產物”
楚辭點頭“對。”
“那”
“我聽尼康首領提起過大遷徙。”楚辭道,“他說,因為漆黑之眼擴散過一次,所以人們不得不往南下,去了另外半球生存。”
“可是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漆黑之眼的黑色巖層是特殊黑砂巖,”西澤爾思索道,“是經過焓這種元素輻射之后產生的輻射巖。輻射巖隨著時間推移只會輻射減輕,怎么可能擴散”
“我也覺得很奇怪。”楚辭聳了聳肩,“當時我覺得是尼康首領記憶出問題的緣故,可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么一回事。”
說話之間,車子進入了黑色砂石覆蓋區域。
仿佛聲音色彩都遠去了,這里只剩下比夜色還要濃郁的黑,像是億萬年沒有光愿意涉足的深淵,或者棲息著惡魔的地獄。這里的安靜是一種毫無聲音的死寂,越野車發動機工作的聲音如此清晰,車輪碾壓過砂石的聲音如此清晰清晰,楚辭覺得連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聞。
天上也沒有云彩,只是純粹的紅,壓抑而刺眼,像是進入了怪物的血管,被濃郁的血漿層層包裹著。
“這里太安靜了”西澤爾低聲道。
“恐怕連螢火菇都不愿意在這里生存,”楚辭開玩笑道,“而且,好像方向指針也受影響了。”
車子方向盤邊裝有羅盤,校準磁場之后就可以作指引方向之用,但是在這里,它完全變成了一塊廢物。
“我在感知,”西澤爾道,“一會換你開車,節省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