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震驚到震撼的目光中,就像是時間被拉長,或者是這個動作被慢放爆炸所產生的玄白光幕像是被一個黑點劃破,尖銳的呼嘯聲中,那臺黑色機甲以左機械腿為核心支撐,躍離了地面,機身在空中倒退的弧線是如此優美。
黑色機甲在空中停滯了大約兩秒鐘,然后猛然前沖
機甲雖然堪稱龐大怪物,但是在強力的動能引擎系統和推進器的雙倍支撐之下是可以離開地面的,但是一般來說,機甲離開地面對能源和引擎系統是雙倍負荷,而且落地的時候需要卸去緩沖力和保持機身平衡,同時還要重新校準機械元件,是一個又浪費時間、又浪費能源,同時還非常容易失誤的高難度動作。
但是所有人都看著那架黑色機甲在空中倒退,堪堪躲過光流彈的核心爆炸范圍之后,逆著爆炸所產生的氣浪便撲了過去。
像一只兇猛而迅捷的野獸
“這,這落地還怎么來得及校準”
“這樣的速度已經過標準線了,別說校準,機身平衡都很難維持。”
“剛才那個動作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明白”
“不是標準動作指令公式吧”
然而讓所有人預想不到的是,黑色機甲并未落地。
它的推進器已經到達了臨界值,而在這個臨界值之下,機甲竟然在空中懸浮了一瞬,在這一瞬間之內,黑色機甲肩部的護甲迅速打開,架起迫擊炮筒,對著不遠處的白色機甲放了一枚炮彈過去。
這一炮距離太近,打碎了白色機甲只堅持了三秒的能量護盾,黑色機甲裹挾巨力轟然落地,直接將地面砸出了兩個變形的大坑
金屬元件劇烈的摩擦聲中,明顯快要失去平衡的機身卻偏偏沒有倒下,姿態極其強硬的,如同一個巨大的楔釘,釘入地面,巋然不動。
它不動如海浪中沉浮的礁石,一動則翻天倒地,白色機甲反而成了要躲避風浪的艦船,可那礁石兇狠的撞了上去,將船體撞了個粉身碎骨,再無生還之力。
觀戰者尚在震驚之中,這場表演賽已經結束。
它就像剛開始,或者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后臺的第三名盯著賽場久久不能回神,心中劃過去的萬般念頭之中,最清明的一個竟然是,幸好我不用和她對戰
半晌,評委席上的老師們才開始有了一些動作和聲音,其中一個道“如果是這場比賽,你們會打多少分”
他旁邊的老師沉默半晌,道“我沒有辦法打分,他的操縱全部都是違規動作,不論放在哪一項標準之中,全都是要被警告的危險行為。可是”
“可是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操縱。”另外一個老師嘆道,“但我又覺得,機甲本就應該是這樣,強大、冷酷、不可撼動。”
謝可螢坐在靳昀初身邊,忽然道“你說得對,她確實不應該在賽場,比賽太小了,你懂我說的小是什么意思。”
靳昀初笑了笑,道“但哪怕是循規蹈矩的操縱,他也還是第一名。”
“她的操縱,”謝可螢停頓了一下,道,“倒是讓我想起了當年的你。”
“不一樣,”靳昀初擺了擺手,懶洋洋道,“你們這些搞理論的就是喜歡評價我們機師,但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習慣,沒有相同的操縱風格。”
“不不不,我想說的不是風格,”謝可螢道,“而是內核。”
靳昀初曾經是公認的聯邦第一機師,她的操縱風格自然獨一無二,無人能比。不同于林的自由和靈活,靳昀初的操縱依舊能看出標準動作指令公式的痕跡,也不同于她平時不太著調的性格,她的機甲,是極致的肅穆,與極致的瘋狂之結合。
人與機甲這個巨大的機器想比,就顯得如此渺小,可是這樣兇悍的機器要想發揮出更兇悍的實力,卻要依靠人來操縱,可就是在這樣的強烈對比之下,人類意志與機械能量合二為一反而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據說最完美的機師就是可以掌握這種平衡的人,謝可螢想,大概靳昀初就這樣的人。
“行了,我滿意了。”靳昀初露出心滿意足笑容,“我要回去了,暮少遠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呢。”
“嘁”謝可螢嗤之以鼻,“這個時候還不忘炫耀自己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