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聽出來他真的生氣了,只好垂著頭道“沒有,只有剛才看這一瓶快完了。”
“吃藥多久了”
楚辭抿著嘴唇不說話。
“說”
“忘了。”
“你”西澤爾輕微地吸了一口冷氣,又吐出來,他閉上眼睛好一會,道,“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我”
“我睡不著,”楚辭聲調平平的說著,“我真的睡不著。一開始我以為是昏迷的太久所以暫時不需要睡眠,后來發現根本不是。我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天晚上的洪水,然后越來越清醒,越來越清醒。”
“所以,”西澤爾聲音艱澀的道,“你從三年前就一直靠吃鎮定劑入睡”
“兩年零十個月。”楚辭糾正他。
西澤爾“”
他放緩了聲音“為什么會睡不著有去看過醫生嗎,醫生怎么說”
“陸醫生幫我檢查過,”楚辭攤手,“他說我好的很。”
半晌,西澤爾道“就算我失蹤,那也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楚辭重復,“我知道不是,可是”
可是他依舊會忍不住一遍遍的想。
如果在水底他抓住了西澤爾的手,如果一開始遇見阿瑞斯的不是他而是西澤爾。自己怎么樣無所謂,他只想讓西澤爾回來。
他難過了那么久。
等到他終于覺得自己不再難過了,可后來卻發現,時間并沒有將他治愈,只是時間久了,人就只能將有些事情埋在心里,越埋越深,越來越深。
“給我,”他攤開手,看著西澤爾道,“這是最后一瓶,吃完我就不吃了。不管能不能睡著,我都不吃了。”
西澤爾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一小把藥片,手掌一翻,那些藥片全部落在了垃圾桶里,像是一場顆粒分明的雪。
“你”楚辭看著他半晌,最終也只能無可奈何,他將水杯躺在床邊的壁柜里,往床上一趟,拉過被子蒙住頭。
艙室的燈無聲熄了下去,好一會,西澤爾問“我剛回來那天晚上你不是睡著了嗎”
楚辭沒好氣道“誰知道。”
過了幾秒鐘,他感覺自己身邊一沉,似乎有什么東西壓了下來,然后聽見西澤爾的聲音在他旁邊道“給我挪一點位置。”
楚辭掀開被子,昏暗中瞪了他一下,往里挪了挪,道“你不嫌擠啊”
“我不嫌。”
西澤爾的聲音里有一抹笑意,等到楚辭躺好了,他才躺下,楚辭將被子扔過去一半,卻依舊面朝著艙室壁。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辭也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他依舊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