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攤開手掌看了一下,他既不是左撇子也不是右撇子,不拘于用哪只手,因此兩只手心里都有一層薄薄的就、透明的繭,平時看不太出來,只有摸上去才能感受到,虎口尤甚,應該是握槍磨出來的。
他裝聾作啞“不知道,可能是在實驗室搬東西磨的。”
“你們實驗室都沒有搬運工嗎”
穆赫蘭夫人說著,楚辭給她換了個話題“伯父也要來”
“對呀。”
“既然你們都來了,”楚辭忖道,“還要我來干什么”
“你遲早得自己出席這種場合,”穆赫蘭夫人語重心長地道,“所以提前來適應一下氣氛,沒錯的。”
楚辭“哦”了一聲,嘴上答應得很好,中途卻還是溜去了陽臺,因為過于無聊,所以還乘機給西澤爾連了個通訊。
“你在外面”西澤爾盯著他的衣領,緩慢地挑了下眉。
“被伯母拉來參加一個什么宴會,”楚辭道,“還說讓我習慣一下氣氛,以后工作了這種場合不會少我一個軍火販子兼賞金獵人,哪需要參加什么宴會”
“但你不還是去了嗎”
西澤爾說著,隔著通訊屏幕打量了一下楚辭,因為非常難得的,楚辭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西服。
這是個去參加學校的辭舊舞會都懶得換件體面衣服的人,常年保持同一套外觀,時常叫別人懷疑他是不是相同的衣服買了好幾套,并且在他身上從來看不到“搭配”一說,更遑論“審美”,說他不修邊幅也絲毫不為過。
在西澤爾的記憶中,極少有像現在這樣新鮮的時候。
幾年前楚辭入學軍訓的時候穿過一次軍服,以及他們去殺凜坂生物的前前前任執行總裁則圖拉昆特的時候,他穿了一件紅色裙子。
“是媽給你挑的衣服”西澤爾意味不明地問。
白色西服袖口綴著貓眼石袖扣,邊緣還裹了一圈不易察覺的銀線刺繡,抬手時翻轉出一點星光般的碎光,這一看就是謝清伊女士的風格。
“啊,”楚辭點頭,“要不是我機智地躲在了你房間陽臺外面放花盆的柵欄里,今天少說也得陪她試衣服試上個小時。”
他說著,似乎不適應一般地扯了一下脖子上的領結,西澤爾道“別動。”
“動什么我脖子有點勒,”楚辭歪著頭,“現在覺得好像有人扼住了我命運的喉嚨我這輩子都沒有過這種體驗。”
西澤爾輕笑出聲。雖然楚辭一貫不在乎外貌,用他的話說就是“又不靠臉吃飯”,但他畢竟長了一張極其符合人類審美標準的臉,披個麻袋都引人注目,更別說專門打扮過。他很少穿淺色的衣服,大概是嫌不耐臟,平時大多穿著灰黑色,但他的皮膚卻又極冷的白,此時換了白色的衣服,燈光流轉之下,他的臉頰、脖頸、耳尖,乃至是露在袖口外的一截腕骨,都泛著光,像精致的白瓷。
淺色的衣服不僅沒有讓他的五官顯得寡淡,反而愈加濃烈,他烏黑的、精致的眉眼是沉靜的,沉靜而凌厲,讓人著眼過去,就能最直觀感受到“美”的沖擊。
“很好看。”西澤爾忽然說。
楚辭歪著的腦袋慢慢轉了回來,他抿了抿嘴唇,“哦”了一聲。
“不好意思了”西澤爾笑著道,“平時要我夸你的時候,怎么不見你不好意思”
“也沒有不好意思,”楚辭挺直了脊背,想了想,道,“就是覺得有點突然。”
“那我下次夸你的時候還得預告一下”
“那還是不要了,顯得你沒有誠意。”
“回來的時候把這件衣服帶回來。”西澤爾叮囑道。
“為什么”楚辭隨口道,“以后還用得到哦也對,馬上又是過年的舞會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