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星和北斗星隔著一個遠程躍遷點,距離不算短,單程直線大概需要六個小時,但這六個小時里星艦大部分時候都在蟲洞中,因此乘客也無法得到什么舒適的休息。對于暮少遠來說這些都已經習慣了,他坐在舷窗前,為了安全舷窗視野都已經關閉,窗口只剩下黑洞洞一片,但他仍舊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黑暗。
“元帥”
西澤爾的聲音。
“我已近按照您的吩咐擬好了演習計劃部署。”
暮少遠回過頭“拿來給我看看。”
西澤爾將材料夾遞給他,可是暮少遠卻只是隨意翻閱了幾下,連第一頁都沒有看完就又還給了西澤爾,他道“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安排演習”
西澤爾道“您自有您的打算。”
暮少遠笑著指了指他“好奇心太重不是一件好事,沒有好奇心,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等我們從蟲洞出去,你就把這份計劃書送到參謀總讓昀初簽署,然后下發到各個集團軍,具體怎么分配讓他們看著辦,趕快給我動起來,越快越好。”
“是。”
暮少遠又坐回了黑暗的舷窗邊。
西澤爾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材料夾。
這個任務是星艦起飛前暮少遠臨時交給他的,實在太突然,他又要的很急,在西澤爾看來,臨時趕出來的計劃書大概不能讓吹毛求疵的暮元帥滿意,可實際上呢,他連仔細看一眼都沒有就讓西澤爾拿去給靳總簽字。
西澤爾想了想,還是將文件又重新改了一遍,等到星艦快要跳出蟲洞的時候,他再去找暮少遠,驚訝的發現暮少遠還坐在那里,好像自己離開的這幾個小時里,他一直都沒有動。
“元帥。”
西澤爾叫了他一聲,但一直隔了近兩秒鐘,暮少遠才回過頭來,問“怎么了”
“剛才的材料寫的太著急了,我又改了一下,那給您再看看。”
暮少遠卻擺了擺手“不用了。”
“可是”
“我相信你。”暮少遠打斷他的話,笑著道,“只是一個演習部署的計劃書而已,你要是連這么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就不可能在集團軍參謀長的位置上。”
西澤爾知道這個時候不論如何他都不應該再反駁暮少遠,而按照他對暮少遠的了解,就算他反駁了,暮少遠也一定不會改變他的說法。
可是
西澤爾捏著材料板的邊緣。并非是他對自己寫的材料沒有自信,他又不是什么剛進軍部的預備職,只是按照規定,聯合演習部署計劃有其專門流程,應當先由元帥下達命令,參與演習的各集團軍部聯合或者單獨制定計劃書,再交由元帥審核,總參復核并簽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跳過一切前置流程,甚至各集團軍乃至總參都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計劃部署就已經簽署生效。
而且西澤爾看得出來,他好像很著急。
“您想到了什么嗎”西澤爾低聲問。
暮少遠站起身,眸光平和“我們剛才在等候室,你不在的空檔里,我遇見了你父親,我們談及今天的會議提前的原因,最后他說了一句話最容易出問題的,是邊境線。”
西澤爾神情一凜。
“雖然我和你父親總是不對付,但我也不得不承認,”暮少遠臉上凝起一絲笑意,“陸軍總帥奧布林格穆赫蘭目光之深遠,審時度勢之精準,聯邦上下恐怕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幾乎令我們措手不及。當我以為情況已經足夠糟糕的時候,現實的經驗告訴我,它可能會變得更糟。”
“所以,我們不得不提前做好一些準備。”
暮少遠的手搭在西澤爾肩膀上,重重地按了兩下,他道“這也許只是一場演習,但也有可能,會是一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