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靳昀初冷冷道,“他是醫生他說了算。”
“可我確實看到了”西澤爾呢喃,“按照您剛才說的,那應該不是幻覺。”
“你看到了什么”
“水星號主體消失的那一幕。”
西澤爾看向靳昀初,神情疑惑不解“我連眼睛都沒有眨,就是一下子不見了。可,這真的和蟲洞有關系嗎當時星艦已經跳出空間引力場了。”
“你剛才說的水星號遭到了襲擊”
“對,”西澤爾點頭,“不僅僅是星艦廣播,逃生艙發射后我一直在舷窗里觀察,當時星艦的能量護盾都已經被穿透,尾部也發生了爆炸,就算輪機室反物質泄露發生爆炸,也不應該那么快影響到艦尾,所以只有可能是外部攻擊。”
“外部攻擊”靳昀初重復著這個單詞,每一個音節都再平常不過,但放在此時此刻,她竟然品出一點刺骨的驚悚來。
首先,暮少遠作為聯邦最高軍事統帥之一,他的行程一般都構成保密,只有少部分工作人員才會知道具體細節;其次,軍方專用星艦因為搭載能量武器,因此每次發射起飛前的檢查程序會比民用星艦嚴格許多,輪機泄露這類嚴重航行事故竟然未在發射前被排除退一萬步講,就算在航行過程中真的發生了概率極小的故障事件,可為什么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星艦剛緊急跳出蟲洞,就立刻遭遇了襲擊
而從上述這些問題出發,得到的答案就是靳昀初方才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要么,暮少遠一行人的行程泄露;要么星艦航行組中有內鬼,星艦事故本就是一起預設的陰謀。甚至極有可能兩者兼而有之,而他們的目標
“還不能完全確認襲擊者的目地,”靳昀初低聲道,“現在看來這架星艦上價值最高的就是暮少遠這個邊防總帥,可是少了暮少遠又有什么用沒有他邊防軍又不會立刻崩潰,除非”
“除非什么”西澤爾問。
靳昀初呢喃“除非有什么突發狀況”
她站起身,語速飛快地道“你先休息,我去通個訊。”
距離邊境防線紅燈還有一十七分鐘。
靳昀初打開病房門去了外間,西澤爾坐在病床邊緣,一邊活動著自己尚未從重力影響中脫離出來的的四肢,一邊思考靳昀初剛才的話。
如果星艦遭遇襲擊是因為有人要刺殺邊防總帥可是襲擊者的目地到底是什么星艦在最后一幕為什么會忽然消失暮元帥到底
他是否還活著
西澤爾雙手撐著病床欄桿勉力站起來,窗外天已經黑了。他想,不論是靳昀初還是他自己,他們都在刻意地回避一個事實,一個很有可能已經發生,但是誰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實。
暮少遠已經死去。
一個清醒的人,在此時此刻,此種境地之下能做出的理智判斷,一定是暮少遠已經遇難,就算他有生還的可能,這種可能性也只有億萬分之一。
奇跡會降臨嗎
可是將微末的希望寄托于奇跡發生,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更深刻的絕望
西澤爾抬起沉重的雙腿,往前邁了一步。
此時此刻他是一個清醒的人,他也能做出理智的判斷,但是他的情感、他的意識、他的內心他不愿意去相信。
“誒,不是說讓你休息嗎你怎么起來了”
靳昀初通訊完又回來了,她無奈道“快坐下吧,我看你都站不穩。”
“沒事。”西澤爾艱難地走了幾步,很快力竭,便坐了回去,問道,“剛才有人找您嗎”
“沒有,我問了問防區的情況。”靳昀初的眉頭始終擰著,“一切正常,但我總有有種不太好說。”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之前還對暮少遠說,情況很有可能會變得更壞,但我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