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她的頭顱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垂在了肩上,好像失去中柱的玩具娃娃。
勃朗寧輕描淡寫的對副手道“錫林星爆發了規模性基因異變事件,一級吧,外勤特工不夠用,所以啟動了粒子炮,斯嘉麗秘書身先士卒,遭逢意外,殉職了。”
副手垂首“是,我會寫好報告。”
兩個特工迅速的收拾了斯嘉麗的尸體,幾分鐘后,陸續有其他的特工從外面回到了星艦。
光屏上清楚的顯示出代表老林的光標,和正在將他包圍的特工們。
而勃朗寧望著舷窗外迷蒙霧氣、凄風苦雨,竟然頗為愉悅的感嘆“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了”
晶屏上的藍色的進度條正在緩慢推進,上面的數據流看的楚辭眼花繚亂。如果是平常他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現在,此時此刻,他只能站在窗戶口,看外面靜寂的迷霧,看晶屏上的數據流,看自己手掌心里的紋路,焦灼而又茫然的等待。
焦灼是因為很多事情晶屏上的進度條推進太慢,錫林的輻射雨還沒有停,西澤爾明明只是個陌生人自己卻要跟著他走等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充盈著他的腦海,幾乎要炸裂開來。
但是茫然卻只是因為,老林不在。
他不知去向,不明情況,沒有消息。楚辭想,他要離開錫林,他和老林會離得越來越遠,宇宙那么大,他像一粒塵埃,得漂多久才能回到老林的身邊呢
在這個未知而陌生的世界上,老林他見到、認識、熟悉的第一個人。他是父親、老師、朋友是唯一的牽掛,是歸屬感。
錫林是他生活了十余年的第二故土,但是離開這里他也不會太過悲傷,因為他知道哪怕是居無定所的流浪,也是老林帶著他去流浪。
可是如果他不在。
如果他不在了
楚辭一時間想不出來這句話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這或許是他此生中最惘然的一刻。
“好了。”
西澤爾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而楚辭像是在睡夢里驚醒。
西澤爾看他不在狀態的樣子,直接將他抱起來,快步沖出了水廠。
回去的路程似乎很快,星艦的左翼渦輪還差一點才能完全修好,但是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西澤爾將楚辭塞進一套緩沖服里“沒想到幾十年前的星艦上還有緩沖服,這東西雖然很悶但是躍遷時一定會讓你的不適感減輕,記住我之前說過的話,照做就好,不會有事。”
他似乎是怕楚辭不放心,又補充“有我在。”
西澤爾的語氣和老林很像,像到讓楚辭產生了某種恍惚感,仿佛場景置換,他坐在家里的客廳,站在他面前的是老林。
可是下一秒,他周圍的空間開始輕微顫抖,仿佛蕩漾開了一圈一圈的水波。失重感隨之而來,顯然正在離開地面。
星艦就像是巨大的時間洪流,裹挾著他往著未知的方向前進。它在上升,在飛速移動。楚辭艱難的扭動被緩沖服禁錮的脖子朝著舷窗,氣流和迷霧被沖散,顯示出一角模糊的城市街區的輪廓。
像是整個錫林的縮影,像是老林。
正在離他遠去。
躍遷所造成的空間扭曲讓他產生了一些奇怪的眩暈感,視線仿佛有些不清楚,他的虹膜里倒映出一大片絢爛璀璨的白光。
在離開的最后一刻,楚辭看到的只是那片白光,沸騰著、燃燒著。
他對錫林最后的印象,只剩下那片白光,肆無忌憚的、毀天滅地的。
只有那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