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的神情冷淡下去,甚至有幾分森森然,這是他今夜面對著楚辭第一次露出厲色“我會想辦法讓他露出馬腳,這個敗類、渣渣”
楚辭深以為然的點頭,又覺得老師罵起人來果然比較文縐縐,而沈晝罵完之后冷冷笑了一聲,雖然只是極其短暫的一下,但他低沉的、溫和的聲音冷下去后反而有滲骨的寒意,走在他旁邊的楚辭汗毛都被他笑得站起來一排。
楚辭忽然愣住。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感官上的記憶往往要比意識里的記憶更清楚,且前端反應要靈敏的多,他覺得自己曾經在哪里聽過這樣的一聲輕笑,也同樣因為笑意里的森冷而汗毛倒豎,一定聽過,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他驀然回憶了起來。
在他殺了娘娘腔那天。
他本來是去找約克偽造一張假的身份卡,可是約克被不知名持槍神秘人蹲守
那天藏在車里等約克的就是沈晝
他去找約克干什么
楚辭疑惑著,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李維斯調查員他們去了空港”
沈晝“嗯”了一聲,似乎沒有打算隱瞞楚辭,“但是能不能抓到他們還得另說,那群家伙偽造了特殊通行證,我總覺得他們看上去不止人販子那么簡單”
“偽造證件啊”楚辭感嘆著,他在裝作被鎮定針劑迷暈的時候也聽到那幾個運送籠子的人販子提起過這件事,所以沈晝那天去找約克,應該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吧
沒想到下一秒沈晝就接著道“我去找過做的那個手工匠,他倒是告訴我花了大價錢在他那里買假特殊通行證的是個娘娘腔。”
很快,夜和樹影將他的神情染上了一層冷峻,他道“但是當天那娘娘腔就被暗殺在了酒吧的衛生間里,這條線索就這樣斷了。”
這
楚辭慢慢瞪大了眼睛,他張開嘴,似乎是要說什么,嚅囁了兩下卻又閉上,閉上又抿緊,他神情很復雜,似乎是震驚,又似乎是醒醐灌頂的恍然,或者是不知所措的茫然,還有幾分怔愣。
竟然是這樣,他想。
竟然會是這樣
那群人販子的背后當然不簡單,他們為了抓住逃跑的拉萊葉,甚至可以屠殺一整個飛船的活人,甚至可以當街制造基因異變事件
竟然是這樣
如果他真的被人販子運出了主衛三,大概率就會再回到粗嗓子那伙人手上,他也許會更接近真相拉萊葉到底為什么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折而這伙人搜集那么多孩子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但他也會無限接近死亡,甚至極有可能,見不到憲歷38年的春天,永久埋葬在37年的嚴冬里。、
他從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慶幸。
他還不能死。
粗嗓子和頌布還沒有殺,勃朗寧的罪行還沒有得到審判,他還沒能找到西澤爾,老林塵封的過去還等著他去挖掘。
他不能死
萬幸的是,沈晝救了他。
不論他是誰,不論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這個事實都不可改變。
楚辭神色復雜的看著他半響,道“謝謝你。”
沈晝挑了一下眉“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剛才是嚇傻了,所以現在才想起來向我道謝”
“算是吧,”楚辭很短暫的笑了一下,他只是抬了抬嘴角,甚至都看不出有什么弧度,“嚇傻了可能是假的,但感謝你一定是真的。”
“唔,”沈晝停頓了一下,如有所指道,“這么說來的話,你也救了我。”
他說的是兩個人要爬進痛風管道口時整個甬道的燈忽然熄滅,和后來跟著楚辭爬到出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