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修斯詫異了一下,慢慢道“是的,最終也沒有找到”
楚辭也和neo一樣慢吞吞的“哦”了一聲,跟著沈晝上樓去了。
左耶因為干啥啥不行,毛手毛腳第一名而被南枝驅逐出了廚房,灰溜溜的朝著馮修斯訕笑了一下,也跑到樓上去了。馮修斯在原地坐了一會,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探頭進去。
南枝正在洗杯子。
明明有清洗機,她卻總是親手做這些事情,她知道馮修斯站在門口,卻并沒有回頭,而是專心致志的繼續洗杯子。
馮修斯思考了半天,終于挑出來一個南枝肯定會搭話的問題“那個紅帽子小孩兒叫什么來著”
半響,南枝才冷淡道“林。”
可是聽到這個名字的馮修斯卻愣了一下,神情怔忪,眼神一下子扯出去很遠。好一會兒,南枝沒有聽到他的答話,才終于轉過頭來。
“這個名字應該很常見吧。”馮修斯低聲道。
南枝道“可能吧。”
馮修斯靠著門框站著,可其實他的肩膀只是輕輕觸著門框,整個身體的重心和力道已經在他自己的掌控之內,沒有借助任何外力。他苦笑道“竟然是邊防軍的一位副師長捕撈到了我的逃生艙,我問他為什么準將還要巡防,他暴躁的罵了我一頓。”
南枝依舊沒有回答,但也沒有趕馮修斯離開。
“后來和他的副官閑聊,他不經意提起,是邊防總帥讓他們師長來巡防的,連總參謀長求情都不管用。”
南枝洗杯子的手頓了一下,水流在她清瘦的手腕上流淌過去,像一抹白練,飛濺開無數紛揚的碎片。
馮修斯繼續道“邊防軍的總參謀長就是靳艦長。”
南枝將洗好的杯子輕輕放在了流理臺上,磕出輕微一聲脆響,她道“既然是邊防軍的總參謀長了,你就該叫她靳總參,她早就不是陸川號的指揮官了。”
“可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馮修斯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手背上爆起了明顯的青筋,“她現在應該是聯合艦隊的元帥”
南枝嘆了一聲,和他面對面站著,道“雖然我對聯邦的事沒有那么清楚,但我也知道,李政元帥身體強健,尚且在任。況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靳昀初也就四十歲出頭,聯邦歷史上哪里有這么年輕的元帥”
她溫聲道“你已經自責了這么多年了。”
“我”
馮修斯站在那里,依舊脊背挺直,氣度不凡。可是他的神情卻是寂寥的,像流浪多年無家可歸的他鄉客,形單影只,踽踽獨行。
“我永遠都是陸川號的大副,”他低沉的道,“靳昀初永遠都是我的艦長。”
南枝往前走了一步,屋頂正中央的燈傾瀉而下,將她的影子拉長,拉長,和站在門口的馮修斯的影子重疊交錯在一起。
“你沒有告訴我,”她道,“你拜托左耶找的人,是那個失蹤的科學家。”
她再往前走,走到馮修斯的跟前。明明還應該生氣,埋怨他一年沒有任何消息,可是這時候,這樣看著他,重話就怎么也說不出口。
“杰奎琳穆赫蘭,我一定要找到她。”馮修斯的聲音像是被燈光照的融化了,有著拖長的、老放映機膠片卡帶的梭梭尾音,“當年本該由我帶著她去追叢林之心的叛逃者”
他們離得很近,彼此之間只剩下輕薄的暖色燈光,像一層糖釉,南枝輕柔的打斷了他的話“這個故事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那個荒唐的、日光影子稀薄的下午,秘密命令下達到陸川號的時候,命令走了加急程序,直接由艦總元帥副官轉達到陸川號的通訊官,可是陸川號的新任艦長的馮修斯卻不在星艦基地。
他的老上司,已經是艦隊總指揮的靳昀初正好空閑,就替他出了這趟任務。
任務雖然是絕密,卻很簡單,追捕一個從叢林之心叛逃的科學家。陸川號載著叛逃者之前的搭檔,因為據說叛逃者偷走了叢林之心的重要樣本,只有他的搭檔才知道如何保護和回收那個樣本。
馮修斯后來才知道,那個搭檔叫杰奎琳穆赫蘭,是陸軍總帥奧布林格穆赫蘭的妹妹。
但這都是陸川號爆炸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