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好奇道“你拆終端做什么”
“老式終端的電路板采用的是材料是舊烯乙墨石,是傳播距離最遠范圍最大的聲導體,”楚辭抬起頭看了西澤爾一眼,“磁場和輻射不會干擾聲波,在有磁場干擾的環境下星艦駕駛只能手動,因此駕駛師會時刻關注著各種駕駛環境的數據變化,異常聲波變化他肯定會特別注意。”
老舊管道中的黑暗不同于夜晚,這里的黑暗封閉而潮濕,螢火菇奇詭的幽藍像是飛揚著粉末的磷火,焰朵浸透了濕漉漉的水汽,又像深海里會發光的軟體動物。
楚辭就這么借著鬼火似的微弱光線敲敲打打,將終端的電路板改成了不知道用途的小玩意。這是在霍姆勒的時候老費頓教給他的,霍姆勒人會在風暴前夕或者臨近結束時用舊烯乙墨石做成了一種原始傳導器來傳遞消息。而后來艾略特萊茵告訴他,這種方法并不僅限于霍姆勒,早在災厄紀之前就已經被人們大范圍的使用,因為移民計劃被迫中止時霧海大部分星球都還在建設之中,甚至有很多地方連信號基站都沒有鋪設完全,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霧海人都處于“斷網”之中,信息無法傳遞,電子設備和只能設備幾乎都不能使用,仿佛回到了地月紀之前。
那段時間被人們叫做,“隔離期”。
舊烯乙墨石做聲波傳導器的方法最早就是出現在那個時候,而老式終端電路板的材料構成這種細節完全是個意外,有一天被小橘子不小心把南枝的終端扔進了攪拌機里,楚辭拆開修的時候發現的。
西澤爾將編輯好的信息投射在他身旁的空中,道“什么時候換的終端”
楚辭的終端原本也是最新款,還是剛離開179那會和西澤爾一起去買的,但是新終端有些功能和模式在霧海無法使用,因此回去之后他就又換成了老式,再來聯邦就忘記換回來了。
“原本那個給家里小孩打游戲了,”楚辭隨口道,“我就隨便拿了個舊的。”
他迅速的熟悉了西澤爾用的這種密碼語言的規則,然后去了管道拐角處那處隙口,以方便隨時觀察風暴的變化。一邊耳朵里灌滿了凜冽的風,另一邊耳朵聽見西澤爾的聲音被風刮得似乎時斷時續“小孩”
楚辭頭也不回的扯謊“沈晝收養的,可能覺得我上學的時候姨姨沒人陪。”
管道外的颶風愈發肆虐,天地間好像杵著一只巨大的攪拌刀,砂礫和石子不斷被風刮的倒進來,楚辭滿頭滿臉就蒙了一層灰塵,使他上去好像博物館里剛出土的老物件,哪怕隔著防塵面罩也能聞到濃郁的塵土腥味。
西澤爾道“要不去那邊躲一會”
“不行,得看著風暴變化”
一直到四十分鐘之后,楚辭忽然將剛才改裝的小玩意貼在水管壁上,然后把上面纏繞的匝線一圈一圈繞下來扯直。線圈和水管壁摩擦發出極其輕微的震動,人耳根本捕捉不到,也只有在精神立場精準感知時才會有所察覺。
西澤爾看著他將那段簡單的信息敲了兩遍之后把電路板丟進背包,回頭道“走,風快停了。”
他們沿著原路返回管道入口,依舊是楚辭走在前,可他越走越快,最后干脆開始奔跑,直至到了出口才堪堪停住,他抬手推開了管道拐口,風果然小了很多,不至于連人都吹走,但依舊沙塵漫天,世界混沌。
楚辭看了眼計時器,低聲道“只剩一半時間了。”
西澤爾的聲音被風沙吹打著,卻依舊平靜“那我們要動作快點。”
楚辭試探著道“要不從水壩上走這樣速度可以變快。”
“你啊,”西澤爾低頭,“你以為我沒看到你之前過來的時候就是從水壩上跑過來的”
楚辭干巴巴“哦”了一聲“那行不行嘛,其實不算危險”
“行,”西澤爾無奈道,“我要是說不行,你就不會從那上面走了嗎”
“當然,我很聽話的。”
楚辭說著迎著狂風三兩步跳上了水壩,風吹得他的衣服都貼在身上向后折去,顯得身形瘦而單薄。
西澤爾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忽然生出“他這么瘦不會不會被風吹走”的想法,脫口而出“要不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