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拉過水管,地上的濃血水很快褪去顏色,他將機械手臂拆除成幾個零件,
撿起金屬骨骼,道“我去趟金屬冶煉場,親自將這些東西投進熔爐。”
西澤爾走過來,從機械手臂的零件里挑走了一節“腕骨”,應聲道“我和林回風鈴大道等你。”
“好。”
艾略特萊茵朝他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西澤爾將模擬了頌布所有記憶的芯片放進了精神成像儀。
因為只是原始模擬沒有經過任何編輯,因此整個記憶片段都是混亂,毫無邏輯可言,而在頌布的視角里看到的世界染上了他的個人精神情緒,滿目猩紅,有如濃稠的血漿一般。
對待別人的記憶,尤其是原始記憶必須慎之又慎,以免被他的情緒所干擾。西澤爾調整著精神成像儀的旋鈕,將這段記憶不停拉近,拉近,直到出現了曈曈的人影。
不知道不是因為他臨死之前回憶了鐘樓號的場景,西澤爾看到的第一幕竟然是鐘樓號上的拉萊葉。
她身后的傀儡們重復著她所說過的話,咧開嘴和她笑得一模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他繼續調整旋鈕,場景瞬然一變,變成了交錯的軌道、巨大的全息投影和眩亂的青藍紅紫霓虹,是自由彼岸。
眼前的場景變換的非常快,時而顛倒時而旋轉,西澤爾似乎瞥到了儀表盤,他才明白頌布應該是在駕駛飛行器。
他瞬間反應過來這是頌布在制造了雪浪公寓的基因異變事故之后逃離現場,飛行器如同艾略特萊茵猜測的那樣并未沿著飛行索道行徑,而是一路直飛到了區位對接門附近的普通人區。
降落在一片廢棄工廠附近的空地上。
工廠外圍只剩下一些殘破的鐵絲籬墻,穿過這些籬墻就是大片大片的鋼架平房,里面被分割成無數的小格子,頌布一直在往里走,一直往里走
記憶場景卻截然而止。
西澤爾按停了旋鈕。即使沒有接下來的場景他也知道頌布是去干什么的,他去找康維,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康維,也就是說,他認識康維或者至少也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認識康維并不代表他知道綠色通道,這是巧合還是預謀
他再次按動旋鈕,發現場景又回到了鐘樓號。
但這次沒有了拉萊葉,而是變成了重機槍掃射,艦橋大廳里的人不斷倒下,依舊滿目血紅。
然后場景再次跳到自由彼岸,卻是頌布從綠色通道離開,去往占星城的時候。
西澤爾繼續拉動旋鈕,記憶再次跳回了拉萊葉。
接著是一聲驚痛的尖叫,遠方有人在奔逃,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明晃晃的日光灑下,但卻似乎有什么比日光更明亮的東西一閃,一頂紅色的帽子掉落在地上。
他認得那頂帽子,現在它還好好的掛在北斗學院研究員公寓里的衣架上。但它曾經落入塵土,浸透了地上淋漓的血泊。
那是誰的血。
西澤爾離開了精神成像儀,他看向小破旅館狹窄的窗外。旅館很偏,開在數棟建筑物縫隙里,因此哪怕有窗戶,也只能看到高樓大廈之間的霓虹和投影,這里沒有天空。
他想起楚辭說過,那是他受過最嚴重的一次傷,從那之后,他就很少受傷了。
從那之后,他就背井離鄉,在罪惡之城四處漂泊。
西澤爾收回目光,頂著的精神成像儀的旋鈕出了一會神,再次將下巴放在精神成像儀的成像孔上。
旋鈕繼續轉動,依舊是和拉萊葉有關的場景,來來回回的循環著,西澤爾從新調整了一遍,卻依舊是如此結果。
他將芯片從機器里取了出來,神情逐漸不可捉摸。
“啊”正在給老婆婆找剪刀楚辭回過頭去,“什么意思,精神手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