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仍然是冷漠的,甚至是無機質的。
就像是叢林中潛伏的野獸,緊緊盯著踏入領地的獵物,捕捉一切風吹草動,時刻等待著最佳時機疾馳而出,一舉咬斷對方的喉嚨。
而你就是那個倒霉的獵物。
他眼里的防備太明顯了,以至于你不得不停在一個安全的距離,攤開手心里的口香糖給他看。
“我只是想把糖給你。”
普通的孩子是怎樣的呢
他們沒有寬得望不見邊際的庭院,也沒有一整個餐桌的珍饈美饌,但他們大多都有吃穿不愁的生活和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
再貧窮一些的孩子,會在冬天和家人一起擠在屋子里取暖,他們穿的衣服可能是來自父親或者母親的舊衣,也可能是來自大幾歲的兄弟姐妹。
對他們來說,最珍貴的就是新鮮的白面包,如果能坐在暖呼呼的面包屋里慢慢吃就更好了。
而貧民窟的孩子
“你看,我很容易被你咬到手指了。”你對他晃了晃包扎好的食指,“我很弱,對你沒有威脅。”
他們敏銳,狡猾,警惕性極高,對外界抱有強烈的抗拒心理。靠著拾荒和偷竊頑強地扎根在光照不到的城市縫隙中,野蠻生長。
明天會怎么樣從來都不是他們考慮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今天要怎樣活下去。
“我沒有威脅。”你又重復了一遍。
他眼里的防備微微褪去一點,但還是沒有動作,于是你把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也伸出來,攤開給他看掌心放了一只玩具槍。
“這是禮物。”
你握住玩具槍,對準空曠的位置,“只要扣動扳機,它就會像這樣”
一只雪白的毛絨鴿子倏地從槍口鉆了出來,張嘴叫了幾聲奇怪的調子,又飛快縮回去了。
“你喜歡這個嗎”
看上去應該是感興趣的。
他的目光一直追著那只突然出現又消失的鴿子,然后一點點移到玩具槍上面,最后轉回你的臉上,靜默無聲地看著你。
“洗完澡就把這個送給你。”你又把玩具槍收起來,往他的位置走了兩步,左手掌心上的口香糖就離他更近了,“口香糖可以現在給你。”
西索凝視著你的眼睛,似乎在確認你話語的真實性。幾秒后,他往前走了一步,一面警惕著你可能會有的動作,一面慢慢抬起手
“拿走的話就是答應洗澡哦。”
他伸出的手一頓,眉頭不太高興地皺起來這是你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防備以外的表情,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鮮活起來了。
沒猶豫多久,他選擇了拿走你掌心的口香糖,直接塞進嘴里嚼了起來。
香甜的味道很快在口腔里蔓延開來,那雙金瞳里的防備漸漸沉下去,浮出些許平靜的情緒。
你微微笑了一下,把女仆們叫進來幫他清洗身體,然后獨自走到一邊把玩具槍放在衣物框里。
這時,背后傳來女仆的幾聲驚呼。
你疑惑地回頭,西索的上衣已經被脫下來了,衣物下的身體細瘦得幾乎能直接看見肋骨。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他的手臂,前胸,后背,全都是棍棒和拳腳的痕跡。有的地方甚至變成了青紫泛黑的顏色,顯然這些傷痕存在的時間長得超乎想象。
腰腹位置還有一個像是利器劃過的新鮮傷口,血液在傷口附近已經凝固了,深紅的血疤凌亂地堆積在他的皮膚上。
可他本人卻沒有任何疼痛的表現,女仆們的手碰到傷口時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仿佛那些傷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
你的呼吸短暫停頓了下。
注意到你怔愣的視線,他也回望過來,那雙冷漠的眼睛一瞬間活過來了,流露出濃重的惡意。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眼神。
像是不屑,又像是譏嘲,但當你仔細去看的話又會發現里面其實什么也沒有。
就只是一對金色的玻璃珠。
然后他牽動嘴角,扯出一個笑。
笑容就像今天的天氣,那些厚重的陰云密密麻麻地塞滿天空,連半縷陽光都見不到。
沉沉的,有點陰寒。
你忽然有點說不出的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伸縮自如的愛這個名字就是來自于西索小時候很喜歡的一種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