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出入他的房間打掃,看見放置在桌面上的糖紙折成的五角星時也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會悄悄和要好的仆人議論他的喜好。
黛西,你知道嗎
伊爾迷少爺竟然喜歡那些可愛的小玩意
伊爾迷冷眼看著這一切。
期待早已變質、腐爛,與日積月累的失望融合在一起,沿著四肢百骸鉆進他的心臟,最終扭曲成一股難以言喻的,濃稠的惡意。
如果她老老實實當仆人,那什么事都不會有。
可惜,那些涂滿他名字的日記,以及不經意間投過來的眼神,無一不在說明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電腦藍光映在伊爾迷的臉上,屏幕上是排列整齊的委托任務,其中一個剛好需要誘餌。
既然不愿意當仆人,那就實現僅剩的價值吧。
于是,在她激動地宣稱自己愿意為他付出生命時,他只是稍稍側頭看她,露出一個冰涼的笑容。
“好啊。貝朵。”
那天剛好在下雨,天氣陰沉沉的,淅瀝的雨聲不斷敲擊著地面,塵土吸附在一灘又一灘水洼里,有一種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的錯覺。
他等到小巷徹底失去聲音后才走進去,原以為會看到她的尸體,沒想到對上一雙久違的眼神。
青澀,稚嫩,警惕。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對手殺死。
那是露西亞的眼神。
伊爾迷沉默地站在巷口,瞳孔無意識放大,長靴踩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哪怕此刻他的心底瘋狂叫囂著將她立刻關起來,也沒有任何動作。
忍耐他還需要忍耐。
哪怕露西亞已經恢復狀態,她看他的眼神仍舊是陌生的,所以她還沒有想起來死斗場的過去。
“貝朵,你還活著啊。”
他一向擅長忍耐,也擅長等待,更擅長偽裝。
她太聰明了,不能讓她看出不對勁。
伊爾迷將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用對貝朵說話的語氣和她說話,然后在她昏迷過去時,抽出早就準備多年的特制念針,插入她的后頸。
涼絲絲的細雨順著脖頸滑入衣領,他伸手接住倒下來的女孩,露在外面的皮膚比雨水還要冰冷。
伊爾迷的目光落在她垂下來的手上。
哪怕已經昏迷,她仍然緊緊握著鋒利的匕首。
厚重的云層堆積在天空里,光線忽然變得更暗了,他的五指緩慢地陷進仆人專屬的衣物里,掌心下方就是硌人的肩骨,熟悉又陌生。
他垂下眼簾,斂住眸中晦暗不明的陰翳,將女孩抱起來,匕首掉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輕響。
“好久不見,露西亞。”
時光流轉,回到這個沉寂的餐廳,在他抬起腳后凝滯一瞬的時間重新流動起來。
伊爾迷看著露西亞,朝她跨出一步。
突然,站在原地的女孩迅速遠離他,手臂用力抓住身邊的桌椅,漂亮的眼睛里滿是警惕,一字一句地,叫出他曾經用過的那個假名。
“巴頓克”
伊爾迷先是一怔,隨后嘴角微微上揚,雙手合在一起輕輕相互擊掌,緊接著那張精致得宛如人偶的面孔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
他略微歪著頭,看著面前這名少女。
“太好了。”
窗外的行人化作模糊不清的虛妄,被他全然排除在外,緊張粘稠的空氣里響起他極低的笑聲,像螞蟻悄然爬上背脊,牽起密密麻麻的癢意。
他對她說“你終于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