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用毛巾先清理安香臉上和胳膊上的腐泥,“臉部有少許腐爛,額頭有血管戳出來,沒有其他重傷。”
“脖子上有利器割裂的深傷口。”老李不太確定地說“可能是致命傷。”
他不確定不是他專業能力不夠,他有二十多年的經驗,這還是能看出來的。
只是這世界太詭異了,他們的身體早已經超過人類正常范疇,他研究正常人尸體積累的專業經驗也變得不那么確定。
很多玩家血管里都沒多少血了,還依然茍延殘喘地活著,割裂脖頸血管這種死法,他真的不能確定。
幾個玩家都是一愣,這種死法過于“現實”,也不在他們的想象范圍內。
老李掀開安香寬大的袖子,“有抓傷和摳過的痕跡,也有血管從皮膚里戳出來。”
他又掰開安香僵死的手,看到她緊攥的手里還有一小片尖銳的刀片,沉聲道“她有可能是自殺的。”
他相信在這樣的世界,在被扔進腐泥前,應該沒人會可笑地偽造她是自殺的假象。
幾個玩家更愣了。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安香是自殺的。
她為什么要自殺
老李又清理干凈安香另一只手,“她手指里長出的圣花不在了,身體部位里的還在。”
這個上了年紀的法醫,慈悲地給安香沖掉腐泥,拿起自己身上那件花侍外袍,蓋在她身上,蒙住她的臉,沒再檢查也沒再說什么。
他走回來的時候,眼眶發紅。
賈晨升拍拍他的肩膀,對其他人說“老陳的女兒差不多也是這么大,前年去世了。”
玩家們很理解。
老法醫的悲痛融入玩家們的震驚和沉重中,殿內一片沉默。
最終是年紀最小的方琦沉不住氣,“她為什么要自殺那么多痛苦她都忍過來了,她們馬上就要見到曙光了,她上去的時候那么開心怎么可能自殺啊”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沒人妄自揣測這個可憐女孩自殺的原因。
他越是這么憤怒地質問,現場越是沉默,沉沉的,壓抑無比。
寧宿怔怔地盯著那具尸體。
他其實沒跟安香說過多少話,一開始是怕她對男的抵觸,畢竟她這一生被不少男人狠狠傷害過。
他不僅不跟她說話,每次去小窗前或去找方琦,都會繞開她們的床,繞一圈再過去。
后來,寧宿發現,她們并不是痛恨所有男人。
被那樣傷害過,她怎么不恨呢。
她膽小內向,又頑強不屈,善良得有些傻。
她聽到他們跟她說話,笑得那么開心。
她一定以為花神殿是她們的救贖。
她一定以為她們馬上要見到曙光了。
寧宿轉頭看向寧長風,“你還不說嗎到底發生了什么”
寧長風看著寧宿,幾次張口都是不忍。
要是以前,他看到老李眼眶發紅,一定不能理解他的感受。
現在同是父親,他竟一瞬間就能懂了。
他不想告訴寧宿,但現在和上次不一樣,上次齊老板黑房子里看到血腥的花型人祭品,他為了讓寧宿多睡一晚安心覺,可以不告訴他。
但這次他必須說了。
他腳邊出現一只小黑蛇,小黑蛇頭頂有兩個小角,仰頭看向他們,天空藍的眼珠里有畫面在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