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嬋斟酌著措辭,緩緩開口。
“他說,覺得很對不起你,希望你能給他一個補償的機會。”
這句話一落地,似乎連時間都變得靜止。季澹沒接話,空氣像是結了一層黏膩的膠,停止了流動。
良久,他才悶聲道“如果我不給呢”
虞嬋輕輕嘆息了聲。
“阿季做什么決定,我都一定會支持你。”
“只是,在聽季伯父說話時,我忽然想到,萬一有一天,我也失去了你”
“失去”兩個字才出口,虞嬋的聲線登時變得顫抖起來。
她將頭埋入季澹溫熱的肩膀,深呼吸了一下,才有勇氣繼續道“我不敢想象,真到那時候,我會有多痛苦。”
“我可能整個人都會被打碎、被擊潰,變得不再是我。”
“我可能再也沒有能力跳舞,沒有能力演戲,沒有能力履行一切我本該履行的職責。”
季澹沒有說話。
虞嬋也沒有再作聲,兩個人就這樣,在中秋節這片皎然又圓滿的月色下,久久地擁抱著。
又過了許久,虞嬋耳邊,才響起他低啞的聲音。
“我好像”
“有一點能理解他了。”
盛大而綺麗的月色,不止籠罩在臨江公館的上空,也一視同仁地,流淌進了喻承澤所在醫院的窗戶里。
下一秒,“唰”的一聲,護理人員將窗簾拉了個嚴嚴實實。
他嘆了口氣,蹲下身將毛巾浸濕,開始為喻承澤擦身。
過了會,忽然響起“咚咚”的敲門聲。
護理嚇了一跳,抬頭便看見一個女孩正拎著飯盒站在門口。
見到他時,女孩喜不自勝地露出大大的笑容“我等不及你下班,早早來找你啦。”
護理心頭一暖,無奈又幸福地笑了笑。
但緊接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站起身往門外走去,想用自己的身軀堵住她的眼睛“你別進來了,這兒惡心。”
“什么惡心”女孩疑惑地踮腳朝里望,“難道你又在洗便盆”
“不是不是。”
護理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
“是里面躺著的人惡心。”
“你知道這住的是誰嗎是喻承澤。”
聽見這個名字,女孩五官都擠在一起,發出將要嘔吐的聲音“天哪,真是比便盆還惡心,我快吐了。”
“所以啊,你先在樓下等我一會,我下班了就陪你回家”
護理邊說邊帶上門,送女孩朝樓下走去。
夜色漸沉,通明皎然的月色普照大地,卻唯獨照不進這間病房。
只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氣味,濃黑如墨地在房間里飄來蕩去,像一曲不吉的挽歌。
“叮鈴鈴”
霎時間,警鈴大作,突如其來地劃破了夜的寧靜。
可是,等值班的醫護沖進病房時,已經太晚了。
病床旁的心電圖成為一條直線,“嘟”的長音無情地持續著,昭示著病人的死亡。
喻承澤已經停止了呼吸。
他的手里,捏著自己拔下的呼吸機。
作者有話要說“愛比恨意更有力量”摘自網絡暫時沒找到出處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