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嬋忍住胃里一陣陣往上頂的酸水,試圖聯系林詩的閨蜜,問問林詩現在的情況。結果私信發不去,微信也沒人回。
那就只能聯系寇萱。
虞嬋進綜藝、住宿舍,彌補的都是林詩受傷后造成的空缺。在她進來之前,林詩的舍友,那個幫她報警又叫救護車的人,應當就是寇萱。
她打開微信,點下寇萱的頭像。很巧的是,她還沒撥去,寇萱就打了進來。
視頻對面的寇萱神色有些憔悴,看到虞嬋,啞著嗓子說了一句“小嬋,這兩天辛苦你了。安家有沒有找你麻煩”
虞嬋搖頭“我一切都好。”
她剛想問,你能不能聯系上林詩她現在還好嗎結果還沒問口,寇萱笑了笑,說“那看來我沒聽錯,你搬節目組后,是不是住在云璟十八璽”
這消息也太靈了。虞嬋訝異道“對。你怎么知道”
“我在林詩這里。安家來找過她了,來的時候,我聽見他們有人私底下說了一句本來不打算放過那個女人,誰知道查著查著,查進云璟十八璽里去了,這才沒敢再查下去。要不然,她第一個跑不掉。”
寇萱學著那副兇狠的語氣將話復述完,擔憂地叮囑道“小嬋,你要保護好自己,最近能別門就別門,安家簡直喪心病狂。為了警告她閨蜜別在網上亂說話,居然直接找到她閨蜜的研究生導師那里去了。”
她壓低聲音“更過分的是,昨天下午我來探病,聊得晚了點就順便留下陪床。結果安家居然大半夜派人跑來威脅林詩,說她要是再不老實一點,下次斷的,就不僅僅是腳踝了。”
滾燙的怒意愈燒愈烈,虞嬋已經不知道自己臉上是個什么表情。春日正午陽光明媚,她冰涼的手指卻微微發起抖來。
寇萱無奈道“林詩現在萬念俱灰,已經打算放棄了。”
虞嬋沉默許久,輕聲問道“你現在還在林詩的醫院嗎”
寇萱身后,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人來人往,看得正站在醫院的走廊里打電話。
聽到虞嬋的問題,寇萱點點頭“你想和她說話”
視頻鏡頭開始隨著寇萱的腳步上下搖晃,走十幾步后,畫面中現一扇門。門扉背后,一個面容蒼白的女孩正躺在病床上。
她看清寇萱手機屏幕上的虞嬋,空洞黯淡的眼神忽然亮了亮。
恍惚間,那副在舞臺上堅定又自信的希冀光彩仿佛又回來了,短暫如曇花一現般將她照亮。
可下一秒,曇花凋謝,光芒縮聚成一滴晶瑩的淚光,從那對漆黑的眼瞳中無聲落下。
她坐起身,看著屏幕里的虞嬋,臉頰和耳根泛起紅撲撲的激動之色。
縱使知曉自己再也不能跳舞,苦練多年的古典芭蕾依舊是她生命的意義與靈魂之所在。而二十二歲就當上皇舞首席的虞嬋,永遠都是她心目中熠熠生光的神祇,是所有芭蕾舞者心中不朽的神話。
她私底下的性格確實就像閨蜜說的那樣,溫柔而羞怯。此時的林詩看著虞嬋,又想道謝,又想表達傾慕,還想讓她別再為自己費心了,自己已經認命了。
可千言萬語堵在唇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卻什么都說不口。
那熟悉的、厭惡自己的感覺又漸漸涌上心頭。她恨自己為什么這么怯懦,這么柔弱,當初沒能在安彤的拳腿下保護好自己的腳踝,沒攔下父母收安家的錢,而現在,甚至不能在自己做夢都想親眼見一面的偶像面前,說一句流暢的話。
自我厭惡感越來越濃,如同黑霧般將她包裹。就當她將要自暴自棄地將手機還給寇萱的時候,屏幕中一直凝視著她的虞嬋開了口。
她露一個堅定且從容的微笑,眸光帶著旭日晨曦般的暖意,溫聲道“放心,你不用多說什么,我都明白。”
“應得的東西,搶也要搶回來。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
“你沒有錯,別放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