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颯氣十足地打開車門,蘊著月華的水藍色裙角于夜風里輕揚,整個人像一抹幽藍色的水霧,輕而易舉地降服住了裙下這抹熾烈滔天的焰光。
季澹被這份灼人的溫婉與明艷撩撥得一陣恍惚,想起他在本部試車的時候,合作方贊嘆他壓得住這車的氣場,有種明烈的少年意氣。同去的國內伙伴更是當場吟詩一句,說他是“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不知他們看見虞嬋這位真正的主人,又會爆發出何等驚艷的感嘆聲
季澹沉浸在這份自豪里,以至于在副駕上坐了五分鐘才意識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側身去問虞嬋“你有國內的駕照嗎”
虞嬋指了指置物柜里的小包“放心,我一回國就把所有的證件都換過了。”
她開車又快又穩,如同一抹流焰,恣意地燃燒在明城的街道上。
清涼的夜風和著道路兩旁的霓彩光影,豐沛靈動地敲擊著感官。季澹內心那片無聲無光的蒼白世界,就在這片風里被染上星星點點的濃墨重彩。
虞嬋專心致志地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精致的側顏被籠罩在流動的光影聲色里。
季澹無聲地凝視著她,想起自己演過無數部不同的戲,搭戲的角色有大氣端方的鎮國公主,純善質樸的農家女,仙氣飄逸的九天仙子,時尚獨立的都市白領
可是,戲里戲外,這么多年,沒有哪個女主角比得上虞嬋。也沒有哪一幕,比得上她當年初次亮相就震撼傾世的那一支舞。
車子行至一處紅燈,虞嬋踩下剎車,依舊是那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流動的霓彩為她增添了幾分成熟復雜的氣質,她忽然偏過頭來看季澹,撲朔光影間,驚鴻般回眸“莫哥有沒有和你說過,青鼎想簽我當藝人”
“嗯。”季澹輕輕應了聲。
何止是提過,莫哥還一直讓他幫著勸一勸虞嬋,說過好多次了。
虞嬋了然“那你有沒有什么建議給我”
季澹閑閑倚著座椅,慵懶地看向前方正在倒計時的紅綠燈。
“我的建議就是,你要多想想,做一個發自內心的決定,別被無聊的外界因素所動搖。”
你想做什么決定都行,只要你覺得好,我就也覺得好。
其實季澹知道就連他這句話也多余,虞嬋這么堅定的人,誰都做不了她的主。
虞嬋沉默了一陣,紅燈轉綠,她踩下油門,酣暢淋漓地沖過路口。
她說“我接下來說的這句話可能會冒犯到你,先道聲歉,可我是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圈子。”
她正在挑委婉一些的措辭解釋一下這句話,就聽見季澹笑了聲,坦坦蕩蕩地說道“你不喜歡也很正常,這圈子臟得要命。蠅營狗茍,犬馬聲色,說出來都污耳朵的種種齷齪交易,全都不是什么新鮮事。”
他看向虞嬋,碧眸深深,輕聲道“要是親身撞見過幾個特別過分的例子,當然會更反感這個環境。”
虞嬋抿唇“可我三歲起開始學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幾乎所有事情都是明暗并存,黑白相織的。就像練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只要一步步地趟過不同的坎兒,它就能給我帶來莫大的幸福。”
她微微昂起頭,眸光堅定,聲音清冽如凌
“所以,我永遠都不會因為個人的意志軟弱,就逃避現實和挑戰。就算對面是一個力量遠勝于我的龐然大物我也不懼面對。可魯莽和勇敢的唯一區別在于,前路到底有沒有可能出現光明。”
她的語氣力道萬鈞,沉甸甸如鐵石般落在車里。
季澹聞言,眸間驟然掀起一片光,看向她時,帶了幾分欣賞兼肅然起敬。
正巧今天周六,他說“那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