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性格孤清,只懂得咬牙硬撐的她,心頭竟也涌上一抹委屈。那對黑白分明的眸漾起一圈紅,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就是這抹無所適從的紅,刺痛了季澹的雙眼。
滔天巨浪漸漸平息,他心里一寸寸地軟下來。
她一個字也沒說,身體繃得緊緊的,可他能聽見她心里的聲音。
他退了幾步,安撫地溫聲道“沒關系,放心。”
“電吹風在那邊,吹干頭發再出門,別感冒。”
“我把陶薇叫進來,然后我就先回去了。下次見。”
季澹才離開不久,門外便傳來桃桃輕快的腳步聲,隱約能聽見她在向門外的人道別。
虞嬋不自覺地抱著雙臂,看向季澹離開的那扇門。
他聽見了嗎
對不起,我暫時還是沒辦法相信。
可是,對不起。你能不能,不要放棄
青鼎給虞嬋配了頭一檔的商務車。
卸完妝出來,才上車沒多久,虞嬋便躺在后座上睡著了。
張牙舞爪的夢魘向她襲來,眼前驟然閃過無數畫面。
撕碎的恐嚇信,血肉模糊的恐怖犬尸,按照遺像格式裝裱起來的黑白照片,觸目驚心的等比例斷指甚至斷頭模型
這一切,全都是母親和全盛時期的影帝結婚后遭到的恐嚇。
那時她年幼,并未親眼見過細節。這些大部分都是潛龍影業的人講給她聽的,還有一些則出自母親的日記。
而如今,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碎片,全都化作栩栩如生的恐怖意象,涌入虞嬋的夢境。
路燈穿過車窗,照亮她無暇的素顏。鴉羽般顫抖的眼睫下,閃爍著一抹寂寥的淚光。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虞嬋才驚醒過來,坐起身,一口氣喝干了手旁的一瓶冰水。
“小陶。”
她喚了陶薇一聲,不像以往溫溫柔柔地喚她桃桃,聲音又沉又冷,帶著疲憊的啞。
陶薇心里一緊,慌忙看向后視鏡里的虞嬋“怎么啦嬋姐”
她本來還想旁敲側擊地八卦一下季影帝和嬋姐的關系,看看自己有沒有嗑到真的。
可看見虞嬋的心情糟成這樣,她是連一個字都不敢問了。
虞嬋問陶薇“我最近哪天白天有空”
“嗯嬋姐,您剛簽約,最近事情比較多。最快也要等到下周六了,也就是下期舞可匹敵錄完的隔天。”
虞嬋點點頭“那就下周六吧,勞你記得,幫我把這天空出來。”
“好的嬋姐。”陶薇語氣輕快,想讓她開心點,“嬋姐是想休假啦那天是打算去吃好吃的,還是出去玩”
被她甜美的話音感染,虞嬋唇際也淺淺地暈起一抹笑“猜錯了,連畫風都不對。”
笑意打了個旋,湮沒于眸間退而復現的清寂里。
虞嬋的聲音很輕“我想去一趟明城墓園。”
第二天上午錄明城藝話,地點約在明城舞蹈學院的練舞室。虞嬋照例早到了半個小時,沒想到明瑯已經在那等著了。
見到虞嬋后,他的神色始終有幾分不自在,眸光也很局促,游移躲閃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