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嬋調出手機里收藏的表情包,恍然大悟“我見過你。”
她看向那套表情包的名字小貓歐珀。
“原來你叫歐珀。”
繁星朗月將清輝灑滿整座陽臺,大片黑白灰的色塊被柔化。虞嬋抱著這只毛團坐在陽臺前,和它一起看星星。
“歐珀知道怎么看星星嗎”
“最亮的那幾顆是獵戶座。”
她的聲音恬淡又溫柔,徐徐地蕩起來,比夏風更明朗。
“北面那些是北斗七星,北極星也在附近。”
“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看星星,為了看到最漂亮的星空,經常一個人去爬很高的山。”
“可惜長大后就變得很忙了。”
講到后面,聲音漸漸低下來。
歐珀扭過頭,蹭了蹭虞嬋的手臂,沒得到回應。
額前的絨發在夜風里輕輕飄揚。鴉羽般的眼睫輕覆下來,天鵝頸和蝴蝶背都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她睡著了。
陽臺上也沒有植物,可她發間卻溢出淡淡的花香。
繪著爛漫花色的長裙,包裹著牛奶般白皙的皮膚。看起來像一片春日碎花,抱著一顆清甜的奶糖。
不知睡了過久,虞嬋迷迷糊糊地做起夢。
夢里的意象算不上平和。
即使她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仍不免緊緊皺起眉。
從小到大都無人可以依賴,她早已學會忍耐。
可縱然使盡渾身力氣,也只能做到忍耐。
無法派遣,無法消解,無法釋懷。
斑駁破損的鞋子,咕嘟冒泡的硫酸,字句駭人的恐嚇信,表情陰沉的跟蹤者
夢境就和生活一樣,日日常新。
今夜的夢里,快遞寄來的遺像變成了她自己的照片。令母親抑郁加深的那只犬尸,也被換成一只枉死的小白貓。
往事紛至沓來,底色赤紅如海。
最后的最后,種種紛繁又可怖的意象,仍是收束于墓園中的那塊碑。
墓前清寂,寒蘭盛開。
虞嬋還不記事的時候,母親就抑郁而終。
初遇時,喻承澤曾給她造了一場全天下最美的夢。
夢醒時分黑白倒轉,萬事成空。
虛無的愛情化作水光里的泡影,影迷和粉絲成組織的大肆恐嚇讓她無處容身。
后來,虞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長大。
五歲時,她拿著喻承澤扔給她的卡,自己去超市買洗浴用品。
小小的虞嬋站在一排莓果香型的沐浴露前,怔怔地挪不動腿。嬰孩時期的回憶烙印進嗅覺,強烈又親切的懷念感撲面而來。
很久以后她才聽喻承澤的經紀人韓月提了一句,說虞石蘭生前,很喜歡吃草莓和覆盆子。
夢境走到尾聲,模糊得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愈行愈遠,只留下一個郁郁寡歡的背影。
五歲的虞嬋怯怯地伸出手,去扯她的衣角。
抬手時,空氣蕩起水圈般的波紋,將那煙霧般的背影打散了。
星月下,一抹水光凝在虞嬋的眼睫上。
夢境到此本該結束。
可風向忽地一變,陰翳剎那間散盡。
長空清澈如璧,日光淺金,鳳凰花灼灼盛開。
金輝在身上淋下溫潤的暖。
一個身影朝她走來。
虞嬋睜開雙眼。
碧眸金發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給她蓋上毛毯。
他身披星辰明月,夜色流光在鎖骨上泛起微芒。清俊無雙的混血容顏,與她近在呼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