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嬋的頭垂得更低了一些,室內響起平靜又甜潤的呼吸聲。
休息間的門忽然悄悄打開,渡進一縷冷感的薄荷氣息。
華美如月下清潭的男人躡手躡腳走進門,輕輕在她身旁坐下,摘下鼻梁上的窄框眼鏡,把她的手握進手心里。
她指尖傳來清冽如湖上風荷的涼意,令季澹皺了下眉。他索性將手臂從她脖頸和沙發的縫隙里伸過去,環住她裸露在星河長裙之外的肩背,將她輕盈嬌小的身軀攬入自己懷里。
夜色將她的皮膚襯得更白,細膩瑩潤如羊脂玉。破碎的星光從她裙角撒下,影影綽綽滿地光華。
她今天的妝不如以往典雅清麗。眼尾暈著霞色金芒,紅棕色內眼線微微上挑,帶著一絲撩撥人心的媚態,擾得季澹心里酥麻發癢。
太久沒見到她了,兩周像兩個世紀那么長。盡管片場的景色很好,氣候也宜人,導演和搭戲的同事都對自己親切萬分,可他還是一點都不想留在劇組,一有空就回酒店,把門窗都鎖起來,和虞嬋打視頻電話。
導演和他合作過幾部戲,兩人關系挺熟,曾半開玩笑半心酸地問他“現在怎么不把劇組當家了”
季澹笑了下,沒回話。
他想,以后虞嬋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季澹垂下頭,就著霓虹月色,凝視懷里的虞嬋。他眼眸深深,像碧色的墨。
他用視線輕柔地描摹著她的五官,呼吸間升騰起毋庸置疑的占有欲。
若不是怕吵醒她,他真想將她鴉羽般的眼睫,閃爍著圓潤珠光的臥蠶,精致細巧如小小瓷罐的鼻尖,櫻桃般紅潤欲滴的唇珠,全都親吻一遍。
虞嬋尚且陷在蜂蜜般濃稠的睡眠里,無意識地朝季澹胸膛蹭了蹭。
她鬢角毛茸茸的胎發豎起來,被靜電吸在季澹的襯衫上。
季澹憐愛地揉揉她的鬢角,低頭輕啄一下。
“呼”
虞嬋迷迷糊糊地笑了下,還皺了皺鼻子,囫圇不清地說“癢。”
她往更靠近季澹心口的位置湊過去,慵懶地喚了聲“阿季”
這音色軟糯又含糊,和她清醒時的樣子大不相同。季澹摸不準她到底是醒著還是在說夢話,把頭又低了低,看見她長眸仍闔著,卻彎出一道弦月般的笑意。
“小嬋”他輕聲問,“睡醒了嗎”
“沒有”虞嬋半夢半醒,也不睜眼,聲音懶洋洋拖著長調,“你回來了,我肯定是在做夢。我不要醒,我好想你”
她被季澹握住的那只手悄悄翻過來,也反握住他的手指,交叉著扣緊,再也不松開,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會憑空消失。
季澹啞然失笑,溫聲哄她“你不是做夢,我真的回來了。剛剛我還在臺下看你表演、看你領獎呢,你都沒認出我來。”
聽到領獎兩個字,虞嬋尚且混沌的意識,忽然被一縷碧色的清光照亮。
她想起自己站在臺上時,似乎確實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目光。
猝不及防的欣喜瞬間溢滿整個心房。
她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發現朝思暮想的容顏就在眼前,而自己正被他攬在懷中。
空氣中尚且浮游著夏夜涼意,他的體溫卻絲絲縷縷地熨熱了自己的全身。
他今天穿了件暗色襯衫,端正的版型透出漂亮的肌肉輪廓。袖口齊整且禁欲,胸前還打著一條格紋領帶。
虞嬋越過季澹的肩膀往門口看了看,桃桃不在。
她輕輕抬起手指,在季澹鎖骨上那顆紅痣周圍游走幾圈,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