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一陣陣的吹過來,吹得況穆的發絲飛揚,眼眶發澀,連帶著他澎湃的心跳也隨著一點點淡了下去。
他突然意識到他不知道季宵煥家在哪里,不知道季宵煥的聯系方式,只要季宵煥出了這個班,他就找不到他了,他們之間不再有一絲一毫的聯系,而現在所有的接觸全部都是況穆一個人在強求。
在況穆三歲到十二歲的這九年間,他從未離開過季宵煥身邊,季宵煥的存在占據了況穆一大半的人生。
他們曾經一起吃飯,一起上學,一起睡覺。
曾經親密無間,無話不說。
上小學時,季宵煥和況穆不是一個學校,可是每天季宵煥都會多走兩個街道,坐在況穆學校門口的小賣部里等著況穆下課,等況穆出來后,他會遞給況穆一杯熱牛奶,兩個人背著書包一起回家。
一走就是六年。
而如今卻怎么就變成了形如陌路。
意識到這個落差,況穆心臟里的那顆氣球像是被小針戳了一下,剛剛滿漲的快要溢出的欣喜滋滋啦啦的全部都散了。
況穆松了胳膊,雙手垂在身側,一點點的從圍欄邊后退再后退。
直到他靠到了墻壁上,后背感受到了墻壁的冷意,他才感覺心里慌得厲害,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額頭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來了,他甚至需要抓住旁邊窗沿才能穩住身子。
“況穆,你怎么了”秦米慌張的走上前。
況穆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像是恐高的后遺癥,像是低血糖,卻又都不像是。
他啞著聲音說“沒事。”
秦米站在旁邊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無措的站在原地,況穆彎下腰緩了一會,才感覺眼睛重回清明,他抹了一把臉,直起身子時對上秦米焦急的目光,難得多說一句安慰的話“沒吃飯,低血糖了而已。”
“那你多吃點糖。”秦米急忙從包里拿出一塊巧克力。
況穆沒有接過秦米手里的東西,而是忽然開口“秦米,如果你的朋友傷害過你,現在想要求你原諒,你會原諒他嗎”
“啊啊”秦米一下子被況穆的問題給問的莫名其妙,她頓了一下說“那要看是多好的朋友了吧。”
“很好,勝似至親。”
“這樣啊那也要看是什么傷害,如果嚴重的話肯定不原諒啊。”
況穆沉默了一下,抬起烏溜溜的大眼睛,很真誠的問“搶了你的媽媽算不算嚴重”
“啊搶了什么”
秦米這下徹底蒙了。
況穆的嘴巴張了張,最后他垂下了眼眸,晃了晃手,扶著樓梯的扶手,慢悠悠的走下了樓。
第二天是周日,況穆早上起來已經是上午快十點,他覺得自己今天精神還不錯,于是草草吃過午飯就出門了。
今天他要去明華琴行練琴。
況穆從小就開始學鋼琴,家里面的鋼琴是況進山從國外定制的,自然是不能搬過來,而再買一架同版鋼琴需要耗時小半年的時間。
況穆對鋼琴的品質十分挑剔,習慣了好的鋼琴,音質不上佳的鋼琴他連砰都不愿意碰一下。
正巧明華琴行里有一架三角鋼琴,是意大利名匠手工打造,音質絕佳。
況穆得知了這個消息,便在上周預約了兩個小時過來練琴。
到了店里,況穆沒有和店員過多的寒暄,登記完姓名徑直走向三角鋼琴。
三角鋼琴是明華琴行的招牌,放在正對著街邊的落地窗前,窗外的紅磚攀爬著綠藤,陽光打在琴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