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后,他們再也沒有回來過。
現在的況穆明白了季宵煥的意思,農夫與蛇這短短的四個字包含了季宵煥所有的恨意。
季明義和季宵煥是農夫,而況穆和況進山是蛇。
當年況進山喪妻,帶著三歲的幼子投靠摯友。
那時況進山只是個普通人,遠不如季明義家世顯赫,可是季明義卻從未嫌棄過他們,他給況進山介紹資源,他帶著況進山進入高端場合,他給況進山資金。
甚至在況進山創業最艱難的時候,常常在外面出差回不了家,就將況穆就放在了季家,由季明義和季宵煥陪伴著長大。
季明義就是況穆另一個父親。
一年有十二個月,況穆有十個月都住在季家。
況穆身體不好,總是生病哭鬧,照顧況穆比季宵煥要麻煩百倍,季明義卻從來沒有因為況穆不是自己的孩子而薄待過半分。
他對待況穆甚至比對待季宵煥還要上心,而季宵煥更是將況穆捧在掌心,他只比況穆大了一歲多,他是季家的長子,本該是一個驕縱任性的小少爺,卻因為有了況穆這個脆弱的弟弟,而處處哄著他寵著他。
季家待他們況家父子掏盡了真心,可是況進山卻在事業有成時與嚴敏慧暗中修好,最后兩個人茍且在一起,狠狠的反咬了季明義一口。
是況進山搶走了季明義的妻子,是況穆搶走了季宵煥的母親。
況穆想到這里,手腳都在顫抖,眼睛一陣酸澀,一股熱流順著眼眶滑下,他仰頭看著天花板,心里突然冒出不切實際的妄想。
如果他現在去告訴季宵煥,他當時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搶他的母親,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
季宵煥會不會認為他也是無辜的
季宵煥會不會原諒他
況穆在床上呆坐了片刻,越想就越覺得荒唐,是他把季宵煥的一切都拿走了,卻轉過頭說自己什么都不想要,這可真的惡心至極。
況穆心里難受的厲害,胃里忽然也跟著一緊。
他呼嚕一聲直起身子,連拖鞋都顧不得穿,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洗手間,手撐著洗手池,一陣陣的干嘔反胃。
胃里像是被一雙大手不斷的搓揉玩弄,引的他難受的厲害,他抵在洗手臺子前難受的眼睛通紅,最后他嘔的嗓子出血才將下午喝的那杯奶吐了出來。
吐出來之后胃里不再反胃的厲害,反倒是開始疼了。
況穆吐得渾身脫力,連站都站不穩,他手撐著洗手池勉強穩住了身子,又捧了捧冷水往臉上洗了洗,撐起身子看著鏡子。
鏡子里的人頭發凌亂,眼睛紅的充血,只要眨一眨眼睛眼淚就流了下來,狼狽不堪的像個瘋子。
況穆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他不想讓自己的在哭了,可是眼淚卻越來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凈,他氣惱的將案臺上東西都推到地上,胸膛劇烈喘著粗氣。
況穆一直覺得他長大了之后,已經沒有小時候那么愛哭了,可是這些都限于他與季宵煥重逢之前。
況穆不忍在看自己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低垂下眼睫,手掌貼的著墻,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胃里的疼痛愈演愈烈,痛的他手指尖都在顫抖,況穆半跪在床柜前打開了抽屜,很努力地扒拉著床頭柜里面的藥。
里面的藥還是上次季宵煥給他買的,有的是治療胃痙攣,有的是緩解胃脹,有的是促進消化
況穆將所有的胃藥都扒拉出來,指尖都在細微的顫抖,也顧不上管功效便一并干咽了下去。
弄完這一切他手腳并用的爬回床上,整個人縮在被窩里,默默的縮回床上忍痛,只露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頂。
胃痛的習慣了,況穆知道這些藥都是治療藥,沒法短時間讓疼痛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