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煥臉上的表情一下就沉了下來。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站在柜子一側的嚴敏慧,而嚴敏慧也在望著他。
這時候況穆探著頭輕聲的喊了一聲“哥你怎么不去倒水啊”
季宵煥這才回過神來,他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頭都沒有回的說了一句“就去。”
說完就大步繞過了嚴敏慧走了出去。
接水的地方就在走廊的前面一點,一臺全自動的自動出水機器,有四五個可以接水的位置,但是由于這次況穆住的是急癥病房,不是病房,所以這層樓的里的人多,接水也需要排隊。
有的人拿著一個大的保溫壺,一接就能接上一分鐘,于是隊伍越排越長。
季宵煥就拿著一個一次性紙杯子走到了最后的位置,等著前面的人接完水。
嚴敏慧也跟了出來,她站病房的門口看著季宵煥,將手里的衣服捏的緊緊的,連她細長的指甲都陷入了皮肉里。
接水的位置正好對著窗臺,窗外斑駁的樹蔭擋住了大半的陽光,正好有幾絲漏下的光投射到了季宵煥的身上,帶著一片片樹葉的折影。
季宵煥穿著一身的校服,上半身的衣服被況穆吐臟了,現在已經脫下來,里面是一件純白的高領毛衣,下面是藍白相間的校服褲子。
他站在光影下,面容英俊身材挺拔的就像是一顆帶著薄雪的高山松柏,周身泛著一些冷意,但即便是站在人群里也扎眼的不像話。
連旁邊穿著病號服的老太太都一直仰著頭盯著他看。
嚴敏慧望著季宵煥,眼眶都漸漸紅了。
眼前的季宵煥實在是太不真實了,這令她有些恍惚。
她都記不清她有多久沒有見過季宵煥了。
好像是四年,又好像是五年
她上次見到季宵煥的時候,他還沒有長得那么高,而是滿臉的少年的青雉,性格也要沖動一些。
他會因為嚴敏慧執意要和季明義離婚,而砸了家里最貴的古董瓷瓶,然后赤紅著眼睛,手里拿著一個瓷片指著嚴敏慧,咬著牙對她說。
“嚴敏慧,今天你要是敢跟那個男人走,我這輩子不會再認你”
那時候季宵煥才十三歲,眉眼還不如現在一般凌厲英俊,他滿臉怒意的模樣像極一個被氣急了小野狼,雖然是一只兇猛的野獸,卻因為年紀尚幼,連說出來的話都沒有什么氣魄。
他的手里緊緊的捏著瓷片,那尖利的邊緣割進了季宵煥的掌心,血一滴滴的順著季宵煥的指尖流淌滑落在地毯上。
可是嚴敏慧還是面無表情拉著行李,轉身就走了,然后她就聽見季宵煥將瓷片摔了她的身后,狠著聲音在她的背后說“嚴敏慧,從今以后你和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你記住了”
最后幾個字,季宵煥說的咬牙切齒,說完后他又推翻了旁邊的紅酒柜。
嘩啦一巨響。
那些嚴敏慧收藏的價值不菲的紅酒都碎在了地上,深紅的酒液就像是鮮血一般流了滿地,一陣刺鼻的酒味混雜的季宵煥濃烈的恨意充斥著整間屋子。
嚴敏慧卻連腳步都沒有頓,她拉著行李箱走出了大門,關上了房門,高跟鞋邁下門口的三層臺階,沿著那條她走上了無數遍的走廊走出了花園,然后踏進了花園大門外況家司機開著的黑轎車。
從那以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季宵煥了。
她不是不想要見季宵煥,只是每每想起他的時候,便會想起當年季宵煥說的那幾句充滿了恨意的話。
尤其是到后來,季明義死了。
她就更不能見到季宵煥,她生怕會看見季宵煥見到她的時候,看著他的親生母親時眼里的恨意卻像是在看著一個殺父仇人。
而現在嚴敏慧望著那個站在光下,身材挺拔,容貌英俊的孩子,第一次意識季宵煥這些年變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