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季宵煥將手機開著擴音,放在了車里。
一路上他都能清晰的聽見況穆哭的聲音。
他的喘息很重,哭的特別的傷心,像是要將這么多年的眼淚全部都流了出來。
而況穆發出的每一聲哭腔,都讓季宵煥手握著方向盤的力道更深了一層,到了最后季宵煥將方向盤上的真皮外套都捏出了褶皺。
原本從季宵煥的公司到季豪軍的小區需要至少四十分鐘。
可是現在的時間點正好是下午,路上沒什么人,季宵煥一路快速的在路上穿梭,二十分鐘就趕到了哪里。
他開著車沿著小路去找況穆。
車子剛開進芒果園,他遙遙的就看見了蹲在路邊的那個身影。
況穆明明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可是他現在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蹲在地上手腳縮在一起的時候,那個身影和十七歲沒有任何的區別。
一樣的單薄,一樣的無助。
他以前哭起來的時候如果季宵煥在身邊,他會抱住季宵煥。
而如果是他一個人,他會習慣性的雙手抱緊了膝蓋,尋求一個安全的姿勢,將小腦袋埋在膝蓋上,整個人都縮起來。
季宵煥將車停到了路的對面,從車上走了下來,喊了一聲“月兒。”
況穆肩膀抖了一下,抬頭看向了季宵煥,他看見他的哥哥從路的對面大步的跑了過來,風吹起了季宵煥的頭發,卷起了他的衣角。
季宵煥一向冷靜,況穆很少見到季宵煥有著急的時候。
況穆看見了季宵煥,他腿腳用力的想要站起身,想要朝季宵煥走近,可是他的腿太軟了,早就沒有了知覺,只能紅著眼睛,朝季宵煥抬起了雙手。
季宵煥的眉頭緊皺,大步的走到他的身邊,抬起手一把將況穆抱進了懷里。
“哥”況穆緊緊的抱住了季宵煥的脖頸,下巴貼在肩膀上哭的泣不成聲“哥,對不起對不起”
季宵煥沒有說話,只是皺緊了眉頭,雙手用力的拖著況穆的屁股,將況穆抱了起來。
況穆就像是一個小孩一樣,被季宵煥抱的雙腳脫離了地面,然后季宵煥抱著他轉過身大步的朝車上走了過去。
況穆的身子很軟。
季宵煥能感受到他抱著況穆的時候,況穆的身子沒有再緊繃顫抖,而是像當年一樣,渾身柔軟無骨,溫熱的身子軟乎乎的貼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小貓將自己最柔軟的肚皮貼在了他的身上。
毫無戒備,毫無設防的依賴著他哥哥。
季宵煥抱著況穆溫暖的身子,走到了車的副駕駛旁。
他打開了車門,將況穆輕輕的放到了座位上。
況穆手依舊不愿意松開,他抱著季宵煥還在哭。
現在的況穆就和他小時候一樣,只要一哭眼淚就止不住,像一個破了口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的往外冒水。
季宵煥一言不發的拍了拍況穆的手,然后雙手扶著況穆的后背讓他慢慢的靠到了椅背上。
況穆倚在座椅上,深棕的頭發散在座位上,一雙眼睛滿含著眼淚的望著季宵煥,胸口劇烈粗喘起伏,手指還緊緊的拽著季宵煥的袖子。
今天外面太熱了,況穆也不知道在太陽底下蹲了多久,曬了多久,折騰的他自己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汗,頭發都濕漉漉的緊貼在額頭上。
季宵煥坐在他的身邊,望著他弟弟那副虛弱的的模樣,心疼的很。
他將空調開開,抬手捧著他弟弟的小臉,一下下的擦拭著況穆額間的汗水,還有臉上的眼淚。
“月兒,不哭了。”
季宵煥低聲的哄著況穆,拇指的剝繭一下下的擦拭著況穆的臉頰,那中熟悉的觸感讓況穆的眼淚想止也止不住。
七年了。
他都怪了他哥哥七年了
況穆看著他哥哥眉目鋒利的容顏,那雙黑色的眼眸只有在看著他的時候,才會露出一絲絲的柔和。
這些柔和他從來沒有見過季宵煥對任何人流露過。
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