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習慣了獨自說話,把心里的壓力和種種事情說給不存在的神,以此來疏導自己的情緒。
再后來祭拜成了她生活中和吃飯、呼吸、開荒一樣的常態,時間過于緊張的時候,她會穿過廟前,將那些鐵花高高拋入漆紅大門
每每到了風潮季,霧中的濃厚的水汽會被狂風卷起,和院子里那逐漸沉積的金屬花卉混在一起,撞擊出風鈴般好聽的聲音。
然后呢
記憶到了盡頭時,就沒有能給她回憶的畫面了。
元幼杉站在原地停住了腳步,神情有些茫然。
她看著陡然變成黑暗的四周,后知后覺才想起,那顆被毒霧腐蝕的星球,早就毀滅了。
無論是那些荒蕪破敗的建筑,還是地下城,又或是霧中的廟宇,都在宇宙中化為了飛灰。
她現在是游戲中玩家元幼杉,是在s級副本中掙扎求生的螻蟻,本應該躺在機械艙中進入聯盟的核心區,接觸污染源將其拔除。
而不是混沌不清。
好不容易從過去的夢魘中掙脫,意識逐漸清晰;
元幼杉試著睜開眼睛坐起身,卻發現無論她的意識有多么得焦急,四肢和眼皮都沉重無比。
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她的口鼻和身體上,禁錮著她無法行動,更讓她不能蘇醒。
她驀然想起進入機械艙時那些漫過身體的粘液,恐怕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修復液,而是研究院出品的超強威力的迷藥,和當初藥倒祁邪的是一種。
這類強勁藥效果極強,連野獸和畸變種都難以抵擋,更何況是血肉之軀。
元幼杉心里很著急,知道不能這么下去了。
這個接觸污染源的機會來之不易,且一年只有一次。
如果錯過了今天,她就必須在這個副本中再呆一年等待機會。
就算無法立即抹殺污染源,最少也該讓她看一看污染源藏匿的位置和本體的樣子,為下一次任務布局準備。
可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從昏厥中清醒,身體早已成了藥物操控的傀儡而不是自己的了。
只見三米長的機械艙內,幾近半米高的透明積液沒過少女的口鼻。
她雙手搭在腹部平躺在其中,一眼看上去就像棺中沉睡的天使,恬靜無害。
但細看時就能發現,那被沉沉積液掩埋下的眼睫正在微抖,薄薄眼皮下的球體艱難顫動。
怎么辦。
束手無策的元幼杉心底生出一種不甘和戾氣,她的意識瘋狂朝著四周無邊的黑暗沖擊,又被沉沉的潮水拖得愈漸下沉。
意識即將要陷入更深的昏睡時,或許是她內心的情緒涌動和渴望太過強烈,她胸腔中的心臟忽然狠狠跳動了一下。
“咚”
在無人看到的機械艙中,一顆氣泡隨著元幼杉胸腔的震動,從她的口鼻溢出往上涌。
她心跳的搏動力道和速率,都在某個瞬間加強,像是有一股一直深深埋藏沉睡中她心臟內的力量,被她過于激烈的情緒喚醒。
那顆不足米粒大小的力量源一經蘇醒,便開始飛速生長、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