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番話時,其他士兵也都沒有異意,個個埋頭射擊清鼠,沒有一個人往梯子上爬。
可分明末世后,早已沒了秩序、沒了制約。
他們也是平等的生命,大可以追求生的希望,但每一個軍人在這一刻都表露出了無言的默契,那就是骨子里鐫刻的責任感。
在上頭往下看的士兵發現底下的同伴們愣了兩秒,急得不行,“快上來啊,愣著干嘛呢”
見薛有材神情堅定毫不改變,祁邪輕嘆了口氣,他也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上頭等你。”
說著,他便抓緊了鐵梯開始往上爬。
薛有材笑了一下,拍了拍身邊一個士兵的肩膀,“快點跟上。”
發現水里有老鼠往上撲時,他立即舉槍打爆了那只,而后慢慢移動到包常勝的跟前,眼角的余光看著這個比自己還矮半個頭的小戰士。
“包常勝,一會兒等老劉上去了,你就跟著往上爬,聽到沒有。”
包常勝頭也不回,“我不,我是神槍手要給兄弟們殿后,排長你先上。”
薛有材瞪了眼,“掩護你個錘子,排長的話你特么都敢”
話沒說完,目光的盡頭忽然又涌出一大片老鼠,密密麻麻的鼠群幾乎將整個三米多高的甬道擠滿了,前仆后繼往前快速翻滾,薛有材瞳孔微縮,聲音都在顫抖。
他一邊開槍瘋狂掃射,一邊吼道“包常勝你給老子聽話,往上跑”
包常勝“我不隊長我掩護你,我打槍打得比你準。”
這一刻薛有材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生氣、是害怕、還是深深的感動和欣慰。
但沒有手榴彈的他們,僅憑著子彈微弱的射擊力已經擋不住這些洪流一般的喪化鼠了。
一眨眼的功夫,它們便又往前涌了兩米,薛有材甚至能看到最前方的老鼠被后頭大量的老鼠踩下去。
當除了他們倆最后一個士兵也摸上鐵梯時,井口上方傳來了隊友們帶著哭腔的嘶吼。
“排長常勝老劉你們快上來”
薛有材顧不得那么多,拉著包常勝的領子把人拽到了梯子跟前,直到老六開始往上爬,包常勝都還拿著槍掃射。
此時龐大的鼠群已經近在咫尺,他們甚至能看到那些老鼠抖動的須子。
薛有材緊跟著老劉的腳底上了梯子,朝包常勝伸出了手,“常勝,快跟我一起上來,上了梯子老鼠就咬不到了”
但當包常勝剛剛爬上了兩階臺階時,如洪水般的鼠群從他身下沖了過去,數只跳起的老鼠猛地扒在了他的小腿上,利齒狠狠陷入腿肉撕掉一大塊。
包常勝的臉瞬間白了,身子往下一滑,登時越來越多的老鼠跳上了他的褲腿,甚至扒著往上爬。
在他上頭的薛有材眼疾手快,彎腰一把拽住了身下隊友的前襟,手掌墜得泛白。
薛有材低頭時臉漲得通紅,盯著隊友的眼睛瞪大,泛起了一圈紅暈;
他看到他的隊友腿骨鮮血淋漓,那些吃人的老鼠將他的小腿迅速啃噬。
包常勝疼得下肢沒了知覺,根本蹬不住梯子,全靠著薛有材抓著他才沒有掉下去。
他嘴唇白得嚇人還打著顫,但一雙嵌在黝黑臉蛋上的眼睛卻亮得驚人,沖上頭的排長擠出一個有些憨氣的笑容。
“排長,你撒手吧,你能活,我、我肯定活不了了”
無數碩鼠聞血而來,很快在梯下方越積越高,包常勝的身子也越來越沉,薛有材只有一只手抓著梯子卻要承擔兩個人的體重,他雙手都麻了,全靠著一股子意志。
就在他身子又往下一沉、拉著梯子的手指就要折斷時,包常勝忽然伸出了雙手,先是握住了薛有材抓著他前襟的領子,而后用力將手指一根根掰開。
“常勝,你別犯傻排長一定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