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隔著一扇窗戶,能看到原先種植在這棟樓下的一顆樹已經長到了20米出頭,大約有五層樓這么高。
祁邪的這棟房子是老小區老樓,總共有八層,他們現在在七樓。
低頭看時,元幼杉能看到下方茂密寬廣的樹冠。
樹冠新生出許多葉片,青翠欲滴極有生命力,擋住了樓下的一片視線。
但這樣的綠色,反而讓人心里不安。
這棵樹種植的地方距離這棟樓很近,它膨脹后擴散的枝葉便擠到了住戶的窗戶邊。
樓下五樓的住戶里住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和他的父母。
因為樹木的枝葉已經擋住了他們家的采光,變成鋸齒狀的葉邊緣隨風掃蕩時,在窗戶上劃出了極淡的痕跡。
兩個老人家抱怨了兩句屋里潮濕,年輕男人便從廚房里拿出菜刀和剪子,打開了窗戶,打算將窗前的枝葉都剪掉。
他半邊身子探出了窗戶,一把拽住近在咫尺的枝條,用剪刀剪了半天都沒弄斷。
“草,這樹枝子怎么這么硬了”
抱怨了一句,青年甩了甩火辣辣的手掌,低頭一看發現掌心中扎了許多絨毛一般的小刺,細密的血點又疼又癢,讓他掌心看著通紅一片。
這些刺都是這些枝條上長的。
他沒當回事,卻沒發現點點粘在樹枝上的血跡,都迅速被枝條吸收。
聽到樓下動靜的時候,元幼杉整只鼠子跳上了窗邊,隔著窗戶往下看,正看到青年拿著菜刀狠狠劈砍枝條。
樹枝晃動時,翠色的大片葉子刷刷往下掉,底下一些看熱鬧的居民都仰著頭。
而那青年的父母在屋里擔憂道“伢子,你別弄了吧,小心再掉下去了”
“不會的,爸媽你們站遠點看著就行,這些葉子再長就要把咱家窗戶擠碎”
他回頭笑了一下,話音未落,濃密的樹冠忽然晃動的幅度變大了。
七樓窗內的元幼杉隱約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息,就在茂盛的樹冠之中。
下一秒體型巨大的鳥忽然從厚重的葉冠間沖了出來,振翅鳴叫一聲,鋒利如刀的喙直接啄上了青年的臉。
頓時這人面中凹了下去,血花迸射灑到了身前的枝葉上。
紅色趁著翠綠,又妖艷又詭異。
那血珠沒有滴落,而且被厚厚的葉片緩緩吸收了。
緊接著,青年的身子便直愣愣地栽了下去,撲通一聲砸在了樓下的地上。
底下的居民哪里想到天降災禍,看著這青年的慘狀,一個個被嚇得連聲尖叫,神情驚恐紛紛躲開。
而五樓中的老夫妻也探出身子,從窗戶往下看自己的兒子,撕心裂肺地哭嚎起來。
“兒子啊我的兒子”
那從樹冠中飛出來的鳥體型半米長,是一只返祖了的鴿子。
它在一天之前還是世界公認的和平之鳥,現如今喙被血染紅,嘴里還叼著人類的血肉,撲騰著翅膀飛遠了。
這樣一樁慘劇足以嚇破一些普通老百姓的膽子,在樓下觀望嘮嗑的不少人都跑回了家里,緊鎖房門。
只有五樓痛失親子的兩個老人跌跌撞撞下了樓,跪在地上抱著血肉模糊的尸身灑淚痛哭。
老太太邊哭邊抽自己的巴掌,“造孽啊都怪我要什么光,我的兒啊,都是娘害了你啊”
她認為要不是自己說那樹葉擋住了窗戶、屋里進不了陽光,自己的兒子就不會去剪、也不會被鳥啄爛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