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他們眼睜睜看著血污中的大貓變成了一個蜷縮著的、渾身的女孩兒,昏倒在陽臺上。
就是他們被吃掉的女兒。
他們的月月變成了一只布偶貓。
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夫妻倆哪里敢跟別人說,這些天他們清理完客廳的血跡后,又多番試探才確定這真的是他們的女兒。
因為女孩兒的身上一直有短短的絨毛,甚至時不時會不受控制地冒出尾巴和耳朵,他們只能讓女兒穿長袖,也很少讓她出門,生怕被鄰居發現了異常把她當成怪物。
親眼看到女兒殘肢的母親晚上一直做噩夢,精神也不太好。
此時聽到女兒要暴露自己的異樣,去穿過危險的巨大植物拯救別人,她又怎么能允許
月月一臉為難,看著崩潰的母親和兩眼含淚的父親,心中焦灼不已。
自從她和布偶貓異種后,便發現自己的體力、力量都變強大了許多;
而隔壁樓層的劉爺爺,之前對她很好。
她上學的時候經過樓下,經常被塞一把菱角、一包玉米糖。
可她也知道爸爸媽媽有多擔心自己,尤其是媽媽,已經好幾天晚上從噩夢中驚醒了。
女人死死抓住閨女的手臂,“我絕對不會讓你去的,你去了就是要逼死我”
而類似這樣的糾結和顧慮,其他零星的變種人心中也有。
他們也害怕自己去了反而把命搭上,或是暴露身份后會被小區里其他人當成異類排斥,一時間除了那最開始站出來的中年女子,再沒人主動出來。
人群中不明真相的普通群眾們面面相覷。
有認識中年女子的人忍不住出聲勸阻,“小方啊,我們也想救人,可是你看看這怪樹這么恐怖,過去可就是一個死啊”
“就是就是,你想逞能去送死,我們可不去”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的祁邪忽然出聲道“我和你一起去。”
中年女子后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因為他個子太高,十分顯眼。
眾人在看到出聲的人是個氣質出眾、格外俊美的男人后,都有些驚訝。
因為祁邪看起來就是干干凈凈而內斂的那種成功人士,讓人不敢輕易冒犯。
中年女子打量了他兩眼,有些遲疑“你有能力嗎”
祁邪點點頭,從人群中穿了過去。
女人點點頭,“好,那就咱倆去。”
縮在口袋里的元幼杉沒敢冒頭,她微微仰頭時能看到祁邪的下頜線,心中有些驚訝。
她本以為按照這個副本世界中祁邪這外暖內冷的性子,是不會在這種時候站出來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祁邪能看到這具身體前二十多年的記憶。
那位三樓的劉老爺子是個孤寡老人,兒子女兒都不孝順,為了逃避贍養責任幾乎都不來看他。
老爺子也不怨,就自己安安靜靜生活在老房子里,每天都出去溜達溜達,對樓里每一個人都笑臉相迎。
前幾年祁邪這具身體的母親被檢查出癌癥晚期,他變賣了車房為母親治病,是這位劉老爺子常常寬慰他、關心他們母子,甚至常常上門探望祁邪的母親。
雖然這些算不上恩情的交際,都只是一組游戲數據的經歷,而不是祁邪本人收到的。
但這一刻,他依然選擇了去。
隔著一層布料,元幼杉能清晰聽到祁邪緩慢卻有力的心跳,她眨了眨眼睛,心情莫名有些開心。
或許是因為,她意識到無論世界有沒有變化、記憶有沒有清除,祁邪讓她賴以信任的本質其實都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