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而急的腳步聲伴隨著積水被踩起的聲音,像鼓點般在狹窄昏暗的巷內回響。
骯臟腥臊的巷子里僅存的人中,有兩個吸了過量違禁煙草而瘦成骷髏的,歪斜著躺在露天而潮濕的泥板巷中,身邊是干涸凝固的穢物,嘴里喃喃囈語。另外兩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一個臉頰被酒精熏地紫紅,腳步虛浮到站都站不穩,大著舌頭還在嘀咕什么話,將全身的力量壓在旁邊穿著粗布袍的女人身上。
很顯然,他們對于這細微的聲響毫不在意。
女人吃力撐著醉漢,抱怨道“天天從早喝到晚,我要是不去酒館扛你,哪天你就和外面的人一樣跌破腦袋悄沒聲地死掉了家里好不容易賺了些銅幣,都被你”
在酒精的催化下,醉漢煩不勝煩一把抓住了女人的領子,一巴掌打了過去,“閉嘴天天煩”
話音未落,有節奏的腳步聲陡然變大,終于撥動了他遲鈍麻痹的感官。
醉漢扭頭向身后看去,只看到一個一躍而起的影子,下一秒他后肩被重物狠狠一壓,發出幾近錯位的咔嚓聲響,手一松撒開了攥緊的女人的領口,整個人被壓著向前面仆地倒去。
一聲墜地的悶響后,衣角帶風的年輕女人踩著他向下仆地的后背,腿彎一個用力,身子像燕子般再次躍起更高,滑翔似的向前竄出數米的距離。她單臂穩穩抓著斑駁墻壁上裸露的鋼筋,甩身蝶翻時繡著處刑者隊標的罩衫跟著旋轉,直接翻上了一人高的巷墻。
醉漢鼻管里流出兩道血來,神情猙獰抬起臉,只看到視線中即將消失的纖細背影,“賤”
下一秒更沉的踩壓落下,又把他抬起的臉直接按回了泥濘中,他還未脫口的話也悶在喉嚨里發出嗚嗚咽咽的粗喘;
再次踩著他的人是個大漢,擦肩而過時語氣嫌惡“打罵照顧自己的妻子,什么東西”
說完,男人緊隨其后,跟著前面的影子翻上了巷墻,幾個蹦躍后便消失在的巷子里。
醉漢掙扎了很久,才從地上爬起,他本就紅紫的臉頰被鼻血染得更加惡心,揮舞著手想讓旁邊的女人攙扶他起來,嘴里嘰里咕嚕無能狂罵。
“還不扶我一把”剛說出口,他腫脹的臉頰上又狠狠挨了一鞋底。
只見頭發有些凌亂的女人脫下一只粗跟鞋子,眼含怒火忍無可忍,“老娘我忍你很久了天天喝得爛醉不著家還敢打我給我滾蛋,今天我就把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丟出去”
說這,女人又用鞋底抽了這醉漢兩個嘴巴子,而后穿好些拍了拍粗布裙子,整理好頭發,氣哼哼提著裙角走出了巷口。
巷子里的醉漢囈語著,已經被抽懵的腦子半天反應不過來,他撐著身體想站起來,這次沒有人小心翼翼攙扶著他,他一個踉蹌跌回地上。
對于已經行遠了的元幼杉和徐懷生來說,巷子里發生的事精,只是他們行跡過程中的一個小插曲,很快兩人的腦海中便只剩下了迫近的任務。
在葛叔的帶領下,他們在安全區垃圾場附近的地下管道里,發現了一座人肉山。
粗略的檢驗之后,徐懷生認為這里最少也有上百人的尸骸,看尸體的腐爛程度,恐怕早在半年至一年前,這座肉山就開始初步形成了。
至于為什么這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一個人發現這里并向處刑者機構稟告,恐怕是那些發現了的人,全部都死了。
錢惠含在幾個有顯著特征的衣料中,看到繡著的黨派標志,正是之前來立案過失蹤的人的同伴,當時部門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就認為這些人是死在了黨派斗爭中,便草草結案。
現在看來,應該是這些人在某一天因為某件事,或許是密謀、交易、探查,總之他們進入了地下管道,發現了這片人類埋尸場的秘密后便被滅口了,想必葛叔的那個朋友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