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那之后,無論是她的記憶還是意識,似乎都被影響到了。
當唯一連接著地上和地下的升頂之門緩緩展開,穿戴著防護服和供氧儀器的冠藍鳥隊員們,從深至上百米的地下,重新踏上了灰綠彌漫的毒霧世界。
一同被送上來的,還有他們的機械車駕和工具箱。
佩戴著半透明頭盔的小姑娘跨坐在機車上,肩上扛著一把重型機槍,正在做最后的車載能量檢查。
她兩腮還在嚼動,隔著頭盔忍不住多瞧了兩眼不遠處的主指揮。
“圓姐,你這段時間還睡不好么要不再找醫生給你查一查吧,總這樣也不是事兒啊。”
元幼杉整理了一下頭盔,聲音有些悶,“沒關系,我已經好多了。”
兩個月前,冠藍鳥小隊上到地面開荒時,遇到了一只大型霧中怪物,他們的主指揮元幼杉為了拖住怪物、給其他隊友們爭取生機,選擇殿后,而后失聯。
就在地下城已經幾乎蓋章她殉職時,她忽然出現在升頂之門外,處于昏迷之中。
待她清醒后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脫險的,只記得似乎是一位生活在毒霧中的年輕前輩,救下了她。
從那之后,她便每晚每晚地做怪夢,還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地下城的醫療所檢查后,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懷疑是她的大腦受到撞擊后,有了一定的損傷。
但元幼杉卻莫名覺得,不是這樣的。
她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并且每時每刻都處于焦慮之中,大部分時間她會聽到一些其他人都聽不到的電流音,語調莫名欠揍,卻又讓她覺得很重要;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記憶也有些混亂,腦海中會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比如她并不是莫名出現在升頂之門外,而是被某個前輩救下,并且她也不是因為遭受到怪物攻擊,時間似乎也對不上;
再比如隊伍中的某個隊友,似乎很早的時候便不在了,地下城的主路似乎也應該重新翻修過才對。
她的記憶像是被顛倒拼接,這一片卡在了那一片的里面,可細細思索時,周圍的一切又是那么正常。
“那就好。”女孩兒伸了個懶腰,很快一行人便啟動了機車,朝著濃霧深處駛去。
因為今日的檢測數據很安全,隊伍里的人很快便分散開來,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開荒搜索。
末時代這么多年了,附近地區的東西早就被搜空了,開荒者們的足跡往往越來越深,有時來回需要三四天。
當機車開過一片荒蕪廢墟時,一座破舊老廟的影子在濃霧中浮現,這樣一座保存相對完好的建筑,在濃霧中是非常少見的。
元幼杉驅車過去,莫名覺得此處無比眼熟,仿佛她曾經來過成百上千次。
當那朱紅的大門逐漸清晰時,她陡然睜大了眼眸,隔著頭盔失聲驚呼“前輩”
只見一片暗紅的廟門前,有一個不算清晰的人影。
在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世界中,他月白的衣衫透著銀輝,一雙眼眸平靜而明亮,哪怕隔著如山如海般的灰綠霧氣,但依然像一對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輝。
只要看上一眼,就絕對不會忘記。
這一刻所有的夢魘、記憶都不重要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因為過于震驚,元幼杉一把跨下機車,快步朝著朱紅大門前的人影跑了過去。
一股狂風揚起了霧氣,她感覺自己和那扇朱紅色的大門之間的距離或者說和那位前輩之間的距離,無論如何都無法縮小。
她喘息著停住腳步,忽然感覺自己掌中有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