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自己從充滿絕望和血腥的回憶中剝離,白老呼吸有些急促。
他猛咳了幾聲,看了眼屋里用舊爐子悶頭燒水的少年,“你看到喜娃身上的畸變了吧。”
元幼杉“嗯,很嚴重了。”
“我撿到他的時候他才丁點大,那個時候他的一只眼睛已經快看不見了,我給他買過藥、自己給他做過一次切除手術,但是沒有用。”
那個熾熱夏天,簡陋的廢棄工廠被其他流民清理干凈,充當手術的臺子。
他買來酒精,自制了污染切除需要用的手術工具,就在那個廠子里給當時才幾歲的小男孩兒動了手術。
喜娃的血流了一臺子,臉上都挖掉了一大塊坑,包著染血的紗布還在滿臉期待,爺,我這樣就能好了嗎
看著小孩兒的眼睛,白老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清楚切掉畸變包只是能緩解污染的速度,卻改變不了最終結果。
果不其然,幾個月后那里再次長出了新的囊腫。
就像他留不住戀人,他最終可能也留不住這個孩子。
白老“所以現在你懂了么,這些流民們、包括現在的我就是這樣的存在,他們是聯盟制度下的受害者,或多或少都經歷過失去家人、遭受過不公的待遇,所以才如此痛恨聯盟和掌權者。”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些生物園的人應該是這么告訴你們的吧,說我們是非法據有土地和居住權,再或者就說他們已經給予了我們補償,但是我們這些刁民不識好歹,不愿意給大老爺們騰地方還有什么話術呢,總之我們這些流民就是十惡不赦、又貪又壞。”
元幼杉微微挑眉,的確如此,和生物園那陳姓負責人說的話一摸一樣。
“沒錯,遠勝的負責人確實是這么告訴我們的。”
屋里支棱著耳朵偷聽的小少年聞言大怒,在里面扯著嗓子喊道“他們放屁我們一直住在這里的,而且他們根本就沒有給我們錢”
喜娃不知想到了什么,僅剩的一只眼睛迅速堆積起紅血絲,牙關咬得咯吱咯吱響。
“他們不僅強占我們的家,還抓了我們的人,害死了很多叔叔嬸子,他們”
猛然意識到自己怒火攻心說漏了嘴,他忙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但已經晚了。
元幼杉遲疑片刻,直言道“不瞞白老,我原本就是接了個三級任務,結果到了這邊兒發現處處都不對勁,我在生物園中發現了一處地點,里面似乎關押著一些人”
白老目光一凜,盯著她看了很久,“你這是想誆我們爺倆的話啊。”
“您誤會我了,我有能夠感知到生命體的能力,所以才能一直跟著他找到這里。”
沉默半晌,白老像是在辨別她說話的真偽。
最后他道“那應該是我們的人。”
喜娃急了“爺,不能告訴她,她是政府的人”
白老擺擺手,“小姑娘,知道我為什么讓你能離開就走,不要趟這渾水,因為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你不僅僅是同我們對立,你在那個遠勝集團的手里,才是進了狼窩,死得更快。”
“你覺得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小人物,為什么還要呆在這個鬼地方,和人家大集團的老板對著干僅僅是因為我們被占了住的地方,沒有拿到錢嗎”
他伸出手臂,露出了身體上的紅斑,“我的污染度你也看到了,快死了,還有附近被迫遷離的其他人體內的污染度也快超過普通水平了,幾乎每個人都患上了污染病,而這都是拜那遠勝集團所賜。”
“那個工廠不是他們的研究基地,整個工業區,才是他們的研究基地。”
元幼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