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是頂呱呱的。
年富力強,毛色光滑,銅鈴般的眼睛十分有神。四條腿健壯有力。
陳醒拍了拍它們的頭,理了理茂密的馬鬃,贊嘆
“真是不可多得的良駒,我活了二十年,都沒見過十匹。”
啟瀾一開始是不愿意帶它們走的這馬八成來路不正,是巧取豪奪來的。
“陳兄,我們又不是真正的江湖俠客,哪來什么劫富濟貧的底氣呢不如丟到僻靜的樹林里放生,誰撿到歸誰。”
“這么好的牲口,隨手一扔多浪費呀。你不要好辦,都給我算了。”
“萬一這兩匹馬不聽使喚,路上瞎跑怎么辦”
“村里人年年月月地趕馬趕牛趕騾子趕毛驢,我看都看會了。”
“你呀,不就是想弄個馬,沒事就去看克麗絲小姐嗎”
啟瀾一語說中,他紅著臉急急地辯解
“哪有,我們這馬就只用來干大事,兒女私情的不沾邊。有馬多方便,以后我們也不用老靠兩條腿在城里和鄉下來回跑了”
“得了,走駕”
“啪”
陳醒正經地抓起鞭子一抽,伴隨著一陣嘶鳴,四輪馬車啟動。
起初,馬車跑了一小段路,它們基本聽話,路上還算太平。
然而跑著跑著,這兩個不服管的牲口就漸漸露出了本性,越來越難控制。
陳醒手執鞭子一陣吆喝,可分毫不管用。
它們欺負這個年輕的新主人,暗自串通起來爭先恐后地耍性子。
他的鞭子打不準,打準了也不疼,因為沒經驗,抽不到要害。
牲口們不服管,嘶叫著,仿佛在挑釁,又像是在嘲笑。
同時用力地蹬腿,甩頭,還試圖豎著前蹄像人一樣站起來,驚得路邊的行人目瞪口呆,紛紛避讓。
在如此磨人的折騰下,馬車也像下了水的船,上下左右地顛簸,好不驚心。
坐車的人晃來晃去,眼冒金星,像暈了船一樣惡心。
啟瀾的胃里一陣翻騰,捂住了嘴,才沒把早餐吃下去的面條給噴出來。
他望著一頓手忙腳亂的趕車人,眼中滿滿的全是求生欲
“陳兄,求求你趕緊把鞭子丟了,我們一起跳車”
同樣給馬欺負的一塌糊涂的陳醒,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被馬嘴里噴出的熱氣弄臟的臉,不甘心地繼續甩了一鞭子
“前邊往東就是白家醫館。金姑娘不是會以笛聲御馬嗎我們可以把馬送到她那里去調教好,再為自己所用。”
頭暈腦脹的少年不為所動,撇著嘴角苦笑一下
“昨晚我們才說好了不去打擾人家的呢”
“呃,我原來也是打算把它們先放到鄉下去,和村里的騾子毛驢一起體驗農村生活。可這么鬧得如此猛烈,路上這馬車絕對要散架。穩妥起見,還是得馴好了再拿走。”
啟瀾橫豎說服不了他,知趣地抓牢了車窗,不再作聲。再爭下去,嘴里灌進了空氣就真要隨地嘔吐了。
唐家宅院內,樓上樓下的燈都亮了。
男仆們拿著棍子和刀槍,跑來跑去翻找可疑的人,腳步聲,喊聲嘈雜無比。
悅姍獨自站在臥室的窗邊,緊緊地抱著悅嫻生前送她的一個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