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瀾匆匆地回到廚房。
地上的香還在,只不過熄火了,硬硬地橫著,如同一只落地的筷子,并不起眼。
桌上的油燈還亮著,省去了劃火柴的麻煩。
他順手拎了,邊跑邊護著躍動的那一星火焰。
平日里不常去的茅房,此時成了三人目光聚焦的中心。
借助著如豆大小的微光,啟瀾第一個鉆進去。
只見石灰桶邊上的一個皮球狀的物體上,密密麻麻的蛆蟲在蠕動。
“好像是個內臟”
章文軒緊跟他進去。雖然近視了看不太清,鼻子卻依然好使。嘴角緊緊抿著,準備再當一回臨時驗尸官。
“小瀾,你把它拿過來。我解剖過很多次人體器官,手指向來觸摸得很準。”
“肝臟肺葉腸子”
“都不是。就一顆心臟而已。”
說話人以手掌托著那團臭烘烘的東西,好像不過是一顆卷心菜,平平無奇,不值得大驚小怪。
陳醒躲在他倆的背后,每聽一個字,從頭到腳都在抖動。
并非不勇敢,而是大腦還沒完全冷靜下來。
一般人剛吃飽了一頓美食,就唐突地撞見散發惡臭的不明物體,不被嚇死也要被臭死了。
既然這位醫生大哥宣布是心臟,索性就信了吧。
可這心臟怎么平白無故出現在啟瀾家的茅房聊齋故事里也找不出這么荒誕的。
啟瀾比他更困惑。
“我一直很小心,也沒告訴外人地址。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白天才第一次交手的龍云竟然尋到了這里,不巧讓她溜了。”
樹上掛著的那一具尸體,此時借著夜色帶來的陰森恐怖氣氛,隱隱在腦海中浮現。
他十分好奇,自己為何此時還有閑心去想一個不認識的死人,還是一個死得與眾不同的陌生人。
殺了一個大塊頭,挖了舌頭,泡了大量福爾馬林液防腐就已經夠麻煩的了。
兇手居然還不遺余力地給尸體從頭到腳布置一新,再選一棵結實的大樹一絲不茍地掛上去。圖個啥
作案的人不是太有時間,就是有強迫癥。
章文軒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把心臟放到了地上,扭過頭去,朝外邊透了透氣。
“小瀾,我也有個疑問,這心臟是哪里來的呢我們要不再回那個地方,檢查下死人有沒有缺器官吧”
“我也去,”陳醒插進來,語氣胸有成竹
“白天,金姑娘拿刀割斷繩子放尸體落地的時候,肚子鼓鼓的,一點也沒癟進去很有必要再看看。”
“你別去了。”啟瀾取出自己的匕首交給他,“守好這里,她們的安全不能出差池。”
“我一個書呆子,哪里打得過敵人。我娘和林小姐的安全,你來負責更合適。”
陳醒嘴上硬氣,心里卻擔心路上又會遇到殺手團的人。
可友情當前,還能有更好的選擇嗎
他清晰地記得白芷臨走前的交待中毒加上服藥不當,啟瀾的體內脈象很亂,是不能再劇烈打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