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過的傷比這嚴重的多了去了。”
啟瀾強打著精神笑了笑,拿了一塊手帕去擦窗紙。
劇烈的疼痛在胸口翻騰,擦了兩下,就雙手捂住了痛處,癱坐在椅子上喘氣。
他一笑一動一喘氣,陳醒臉上的愁云就更多了。
白芷臨走前幾度欲言又止。她臉上的擔憂,明眼人都一目了然。內傷不發作還好,催發了說不定會要了命。
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他嚴肅地把不聽話的人扶起來,“吃藥,喝水,躺著睡一會,天亮就出發去醫館”
啟瀾背靠著枕頭閉門養神了半個鐘頭,緩過來一些。聽到耳邊有柜子門的輕微響動,抬眼一瞧,一個背影正在屋里來回忙碌。
原來陳醒一直沒閑著,爭分奪秒地埋頭翻衣柜,揀出來的衣褲鞋襪都打成一個大布包。
看著架勢,不是只去打一個轉,取了藥就能立刻回來,而是打算讓他在白家醫館休養一陣了。
若是林覓沒在這邊,去個天回來尚可。
眼下她才和陳太太勞頓了一整天搭了牛車進城尋他,自己萬不能一走了之。
何況戀愛中的女孩子都是多少有些敏感的。
雖說他和白芷之間一清二白,什么也沒有過,林覓在醫館給父親抓藥的那一回已經找他發了一頓火。
緊張令他的呼吸急促。啟瀾支撐著身子從床上下來,扶著墻一步步往前走。
疼痛沿著被秦鋒踢傷的膝蓋四散,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陳兄,求你不要送我去那邊。”
“待章兄好些了,辛苦你接過來給我看看病吧。”
“八月那會我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也是他幫忙治好的。”
身體上的疼痛在折磨他,頭腦卻依舊清晰,話也拼了全力一氣呵成。
然而最后一字說完,啟瀾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精氣神都跑了。若不是陳醒及時扶住,差點就摔倒在地。
“白芷給了我三種藥。一種治療外傷,馬上給你抹。一種緩和內傷,剛讓你服了。還有一種是補藥,看樣子也該吃了。”
說完又從抽屜里翻出一瓶藥丸,倒出來一粒,端來溫水化了,看著兄弟一仰脖子全喝了下去。
治療外傷的藥膏盒子聞著有一股奇怪的香味,一揭開蓋子,里頭的膏體卻像極了秋天柿子曬干后做成的柿餅。
陳醒揣摩著用量,挖了一勺拍在啟瀾的膝蓋上。
瞧見烏青發紫的皮肉,就氣不打一處來
“姓秦的不是人,早知道下手這么重,我今晚也不手下留情,打死他算了”
一轉身,撞上啟瀾愣愣地看著藥盒子,不免感慨
“白芷怕你近期會受傷,瞞著爺爺偷偷塞了這些藥給我。今天都派上用場了。這小妹子料事很準啊”
聽話的人默默地點了點頭。藥膏抹上去,疼痛明顯減輕。只是,不知不覺的又欠下了一下份情義了。
他涂完藥,順手拍了拍的肩膀,“要是你一開始認識的姑娘是她,會不會就沒林小姐什么事了”
窗紙上,隱約有一個影子在動,那輪廓,啟瀾太熟悉了。
他急急地側身坐起,想要下床去開門,卻忽然間渾身像注進了很多空氣,變得輕飄飄的。
他努力地抬起手來,想告訴同伴輕點聲,話到了嘴邊,來不及蹦出來半個字,整個人倒在了厚實的棉被里。
藥膏除了鎮痛,還能催眠。匆匆一別,白芷也來不及細細交待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