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江正準備把第二碗酒往嘴邊送,看到他聚精會神地思考問題,額頭上閃動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要緊事情。
“三弟,你是怎么了不舒服了”
他壓低聲音,悄悄拿手指著那桌放肆飲酒的人“二哥,你記不記得耳朵上有槍傷的那個人”
啟江放下酒碗,仔細瞅了瞅,表情也緊張起來“不好,冤家路窄,看來今晚不能好好地吃喝了。趁著沒被發現,趕緊打包走人,萬一給包圍了,沒有槍會死得很難看。”
張小法也不敢在此久留。于是就喊過店小二把錢付了,拉起哥哥就走。
他忽然有了個主意“我們現在有了槍,沒有子彈,等于是假的。要不要遠遠地跟著他們,看看大本營究竟在何處,再想辦法弄點彈藥。”
啟江卻是再也不想拿性命冒險了,連連擺手“我知道你是擔心這些人會繼續來找林小姐家的麻煩。今晚你在醫院也親眼所見,她是林少爺的女人了,所有的一切,你能做的都已經做到,不要再給自己找麻煩了好不好”
他拉著哥哥,懇求道“我們幫人幫到底,好不好君子當有成人之美的覺悟,我想讓自己所愛的人過得平安,有什么錯”
啟江堅決地搖頭“你不能這么無私,這是對所有愛你的親人和朋友極度的不負責。朱小姐聽說了天津的槍戰差點沒把我訓哭,當時接受不了,現在想起來,除了真正關心我們的人,誰還會忠言逆耳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倆后來給劫匪的子彈打死了,在場的除了林小姐會哭一哭,誰還會說句感謝的話而且我敢打賭,她過了今晚,就再也不是你原來認識的小姑娘了。趁早忘了她,忘了那些傻話,好好地過自己的生活。”
張小法低頭聽著哥哥的勸導,竟然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啟江說的每個字都是事實,每句話都包含了真情,都是替他著想。
他把胳膊架在啟江身上,“哥,我們到別處走走吧。順便告訴我涓涓姐的電話和地址。萬一我要找你,可以先聯系她。不用每次都麻煩何詩安同學。”
啟江聽完忽然發出一聲驚嘆“你不說,我還差點給忘了我的外套還在她身上呢。我把她送到什剎海那邊的某條巷子,她就要我回去,說余下的路走一小會就到,不必送了。還怕我知道家里住哪,搞得神神秘秘。”
張小法焦慮地抓住他的手“這么晚了很危險,她一個人走,萬一遇到流氓怎么辦她是我的學生啊,我得對得起老師這個身份”
啟江見弟弟急得差點氣都喘不過來,扶他在路邊的樹下休息“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哥我是那種不負責的男人么我一直悄悄跟在何小姐后面,看到她家的車停在一個路口等著。我親眼見警衛下車接她走了才放心回來的,所以才比你晚到醫院。”他聽完哭笑不得。
兄弟倆又到了分別的時候。啟江喝了酒,有些困倦了。他把二哥送到顧公館門口,才騎車回到學校。宿舍門外的草叢里,寂寞的粘豆包在蛐蛐的歌唱中散發著清香。他想得出何詩安做點心的不易,把紙包撿了起來。
回到屋里又是后半夜,洗漱完畢就趴到了床上,再也不想動彈。可愛的粘豆包被小狗從椅子上拖到地上,再拿爪子一個個從紙包里趴了出來,滾到墻邊排列得整整齊齊,像一排光滑的小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