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皺著眉,疑惑地望著她“你爸爸每次受了傷都喝這個,十幾年了不也好好的么大驚小怪。西醫除了開刀,別的還不如中醫呢。虧你把大夫的話當圣旨。”
她奪過他嘴邊的湯碗,拿手絹幫他擦了擦臉,輕輕地問“表哥,你誠實地告訴我,喝了參湯以后,晚上難不難受”
他那明亮的眼睛里有種東西在閃爍,好像要滴出水來,氣氛陷入尷尬的沉默。
“一堂,你怎么出血啦不舒服么”林太太見侄子不作聲,慌忙看他的手,發現指間有血跡。
原來他聽到叔母進屋的聲響,第一時間拔去了鼻子里塞的棉花,還是沒來得及洗手。他當著母女的面,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
難道就單刀直入地說,這兩夜他都感到渾身有火在燒林一堂覺得是難以啟齒的事情,所以很含蓄地說“我大概是水土不服,到了干燥的北方,上火了。”
林覓見他的嘴唇干干的,走到桌邊拿暖壺倒水。
林太太拍了拍他的臉頰,意味深長地笑。“喝了湯,晚上睡得可好”
他感到鼻子又開始有暖流往外涌,慌亂地側過身,殷紅的血把枕巾也畫出幾處花來。
“叔母,辜負您的苦心我不想喝,也不能再喝了。”
林太太嚇得驚叫起來,急急忙忙跑出去喊護士。林覓捧著水杯在床邊坐下,見枕巾上也有了血,慌了。
“表哥,是我不好,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他靠著枕頭搖頭,接過水安靜地喝,一杯水見了底,燥熱絲毫未減。
“覓覓,我連累你十天了,害得你生活全亂套。請原諒。”
她愧疚地把枕巾和枕套一齊取下來,拿著往洗衣房那邊走去
章文軒趕到病房的時候,看見房里多了一位男青年斯文和氣,穿著留學黨們鐘愛的休閑外套加西褲。
何詩安在床前坐著,一心一意地看著尚未醒來的張小法,啟江主動與章文軒打起了招呼。
“大夫,你好。多謝你救治我弟弟。”
章文軒聽完,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先生,你是我朋友的家人太好了。”
啟江見大夫的眼鏡片上出現一片潮濕,知道他是流淚了,害怕起來“大夫,啟瀾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當孤獨已久的好朋友,某一天有了家人,善良的章文軒自然是喜極而泣。
他取下眼鏡,一面拿手帕擦,一面嘆道“他是受寒,加心里的內傷,起病急,病程不短,得有人好好照顧才能恢復得快。”
啟江一聽就懂。“他從小到大從不缺女孩子喜歡。只是他愛上的人已經名花有主,才折騰成這個樣子。我對此也很犯愁。”
章文軒到床前細細地看了一番,“到了早晨服藥的時間了,把他輕輕叫醒吧。”
何詩安知道大夫是在給她創造機會,感激地回了個微笑。她溫柔地把他的頭靠在懷里,拿指尖在他唇間輕輕擦。順長的頭發有意無意地散落下來,空氣中彌漫著她的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