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親,我敬而遠之,不想與你家有任何交集,懂嗎”
啟瀾聽到這句話,無奈地嘆氣。
顧局長他至今都沒見過,沒想到此人會讓林覓的父親這么反感。
“我沒承認過自己是顧公館的人。我的事和他們無關。”
林先生見他態度還算果斷,接著往下說“我讓孩子們這個月八號訂婚。你能不能做到不來打擾”
“您放心,我今晚就離她遠遠的。”
林覓躲在門邊聽到這句話時再也忍不住,哭著跑過來抱住啟瀾。
“爸爸,請您改變主意吧”
“表哥還有黎采薇姐姐,啟瀾只有我一個人等表哥清醒了,我們一起問問他,我聽李炎說,他和采薇挺投緣”
林先生萬萬沒想到女兒會抖出這些事,還是當著啟瀾的面,一時氣得說不出話。
黎家與林家關系過去還算不錯,在當地一度風光無限,但近幾年境況急轉直下。
建華和采薇帶著行李來北平沒幾天,家中就遭遇了大變故雙親在車禍中喪生,近親遠親將家產瓜分一空,分文沒有留給兄妹倆。
他們在遙遠陌生的北方,打過幾次電話回家,都無人接聽。后來,電話停機了。
建華為此事寫信問過在北平居住的舅舅,得到的答復是父母去了南洋,準備投資開工廠,等一切就緒再回國。
兄妹倆也就信了,想著親舅舅不至于說假話。
林先生心里有數,別說侄子對采薇沒那個意思,就算有,林家也不會選個落魄家庭的女兒做媳婦。
更何況林一堂是整個家族第三代中唯一拿得出手的男人,其余的要么早亡,要么病秧子,要么不務正業。
當女兒苦苦央求的時候,林先生的胸中有些難以壓制的糾結在涌動。
家族利益,大于兒女情長。
一念之間,訂婚硬生生地改成結婚。
林先生不想給顧啟瀾一寸一毫的余地,恨不得明天就讓女兒成親。
“不行你死了這心,好好跟一堂過日子我明天就叫人去登報,這次是結婚,不訂了”
林覓的心,結了冰。
林先生忽然轉過身去,望著林宅對面的一片黑壓壓的屋頂出神。
陽臺上,只留下林覓和啟瀾兩人對望。
她的手觸碰到陽臺上光潔的石欄桿,想到了一種解脫的方式。
“不能負了他,也沒法抗拒家里的安排,不如就跳下去”
然而一眨眼工夫,啟瀾就已經將她牢牢地拖回來。
他的雙眸里有水光在閃爍,輕聲說“不要做傻事,好好活著。”
林先生聽到輕微的響動,回過神來,見兩人牽著手,再次發怒。
盛怒之下,他不打算再為少年留面子。
“林覓,我對他家的情況摸了個大概,就不想再查了。因為惡心至極他父親有三個老婆。他大哥尋花問柳,他二哥和日本狗混,上梁不正下梁歪”
甲午海戰的恥辱,是民國海軍永恒的傷疤。
林先生打聽到啟江在日本留學,武斷地將其貼上鄙視的標簽。
林覓木然地坐到地上,低聲抽泣。
啟瀾默默地走了,雙眼噙滿淚水。
出生的家庭無法選擇,更沒法回避。
他連最后的告別也說不出口,比上次離開的時候還要難過。
只記得最后一次回頭,看到客廳墻上的鐘剛好九點。
大晚上被啟泯捆走,學校里那間房是不能去了。
唯一的慶幸,就是把全部積蓄和啟江給的錢都拿去買了房,給壞人翻出來不得了。
十字路口,啟瀾在想,何去何從。,,